搜索
《曹娥江》的头像

《曹娥江》

内刊会员

散文
202408/12
分享

落叶

  

顾相栋

 

恰佩克的分号像秘密花园的一粒粒种子,撒在《园丁的十二个月》里,密密匝匝。这是属于捷克的世界花园,更是关于一个人在心中建立他的花园的寓言。

恰佩克才华三千,此时,他只想做一名辛勤的园丁。

分号也像月令的栅栏,隔离着爱园人的每一个月。它让时间有始有终,从春夏流到秋冬;让花园秩序井然,万物生长。

分号之间是盖一座花园、管理一座花园的每一个步骤,有条不紊;是种子的各种形状,花园里植物繁复,描摹精准;也是爱园人五彩的心情……

分号上面的圆点就像是句子迈出的第一个脚印,空白则是无限的绵延,它不是简单的并列,而是丰富的递进,填充着花园,缓急有致。

还像一只手,有着温暖的手势,一个勤劳的背影领着读者徜徉偌大的花园。

又像一枚枚音符,长在花园的琴键里。目光轻抚,每行文字皆为一首歌,节奏明快。

每一个分号都很迷人,读者的阅读幸福轻轻地憩息此处。

难能可贵的是,恰佩克花了十二个月种活了自己,一个张扬着语言魅力的自己,一直生长着。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诚哉。

张宗子有癖,癖在《陶庵梦忆》《西湖梦寻》间。

他得意洋洋,极爱繁华。精舍、梨园、鼓吹、古董、花鸟、骏马、华灯、烟火、美婢、娈童、茶橘。既有视听雅趣,也有心底真念。有癖有疵。

世间物事被张宗子眷恋,物事何等幸运,包括整个西湖,清瘦也好,丰腴亦罢,都藏进一个梦里,让你进得去,出不来。北西中南四路,加个外景相衬;扬州的西湖瘦小些,照爱不误,其实瘦马更见风流。

还是癖好风花雪月,它们更容易粉饰有明一代的残梦。

看一场雪,好兴致。世间只有更痴人,一白、一痕、一点和一芥,人不止一个,至少还有个书童,他才是画面中最黑沉的一点。爱屋及乌,“一尺雪”不会轻易消融,它与水合作,暗香轻递。

有时也望望月,炉峰之顶的望日,呼朋引伴,自己怕孤单吧,四人踞坐,静待日没月出,听说那晚有点刺激,万幸万幸,没有以山贼之名捆缚。

此间风月不够,且寻二十四桥。不见牧之当年明月,风月更添胭脂气息,更真切。

张宗子之癖,又湖山,又泉茶,又亭书,又戏画……无边无沿。

又爱记癖疵之人。祁止祥、濮仲谦、陈章侯、柳敬亭、张东谷、朱楚声。他们皆为张宗子的神交。

写进书里,够航船一夜。心中无癖勿观此书,尽有不正不经;胸怀疵癖,方存同气相投:从云端跌入地面的行走,山阴陶庵的世界。

一个梦,又一个梦;从明始,至明止:癖意充盈,情深气真。

 

隔帘听,眼前一亮。

词牌名精致、深邃,如十九古诗首句般珠玉可惜,欲作文字,功力尚浅,只是想想而已,不能作真。读《古典文学知识》杂志,勾起夙念。

隔帘听,甚合今日意境,听风听雨过清明。

吴熊和先生《唐宋词通论》选声择调章云,曲调之别,首在于音,次及于情。隔帘听,当属深情之调。古时没有玻璃窗,帘幕低垂,视线的分野。隔帘,囿于己之心理低洼,防成帘外风景之壑。障“心”之一叶,恰添审美意趣罢了。

“梳妆早,琵琶闲抱,爱品相思调。”单向度地输出,一“早”一“闲”,赢得了多少断肠泪。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落日暮云时分,心不易安哪。堪称《漱玉词》中的至暗时刻。

柳七作正体范例之后,“隔帘听”此调始广传。

而今隔帘听风,不,应是“隔窗”听风,总不得一丝隔帘而听的意趣来。 风中,只有耳朵醒着;醒来的还有一个节日:毫无意外/一滴悬挂的时间坠落/时间变得简单。

像词牌名那样沉静的心情,是隔帘听的天敌。

 

江南是从李煜的词里长出来的。

祖父李昪在江南画了一个圈,父亲李璟挂一钩初月,唤几缕西风,吹一夜寒笙,好抒发点小愁小恨。十八年,弹指一挥间,青鸟老了几遍。

李煜,或者从嘉,在自己的江南小院里优哉游哉,种点花花草草,种下墨迹斑斑的书画,还在琴弦上种下音律,耳朵和目光一样老练。江南葳蕤,溢漫至父祖的边沿,李煜不种兵政,还在张罗江南,冥顽不化。

他摆弄金炉、箫鼓、沉檀、铜簧,大小周后比音律还谐和、完美。

依旧种植杨柳、桃李、芭蕉和春花秋月,在风雨中红红绿绿,圆圆缺缺,年复一年。它们是江南的部首,故国梦的勾笔,绝唱中的音符。

李煜,十国版图中的违命侯,词中的千古帝王。我从《李璟李煜词》集出发,复习一个真实的江南和流浪的江南,繁体是江南的肺腑,竖排为江南挺立的骨架。

毋庸置疑,流浪的江南比真实的江南更鲜活。

庭院静空、寒砧续风。

词魂的韵脚坚如磐石。

 

时间里,一个梦托举着浮生。

 

几株寂寞的梧桐,

锁住了清秋的泪滴,

怎能锁住寒雨晚风,春草远生。

 

你把半生跪在了赵光义前,

多少人把一生跪到你的春花秋月里。

一帘的风月伴落梅拂满浅浅的梦。

 

我只想告诉你,从嘉,

你是菩萨蛮里的那管铜簧。

 

当权力畅销,岁月耳熟能详。

音律比帝位还要久远。

算是我对李煜和他的江南的一场致敬。

 

月亮是夜晚的伤口,那么古老。

月亮,夜空的伤口,高高地悬挂,立体,空灵,一种明晃晃的存在;当代人对月唯有味蕾苏醒着,或者可以别解,人们饕餮的本身就是对伤口的舔舐,精神的钝感昭然。

月亮就是一个伤口,它本身披着一种哀伤的色泽。

像罗伯特·瓦尔泽。夜晚无声,他不在乎每一粒星星。

月亮在他心中升起,起初晴空无云。囿于性格,瓦尔泽的夜晚开始为乌云遮翳,光华收敛。于是他做发明家的助手、富翁的管家、作家的抄写员,干低等的活,和洗衣女工恋爱。生活不幸歌诗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他成了20世纪德语文学的四大天王之一。

远远不止。精神分裂和抑郁如月光随形,绝望笼罩着瓦尔泽的精神领空,厚实,坚固。月亮是理想的勋章,更像一个伤口;其实,自己就是自己的伤口。

“月亮与我们一样/他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店员/在我老板严厉的目光下/憔悴。”(《在办公室》),瓦尔泽在说自己。他只有尴尬地挠挠脖子,不知所措。月亮光辉褪去,空剩一个伤口,那么空洞,那么幽深。

读罗伯特·瓦尔泽的诗集《月亮是夜晚的伤口》,“伤口”覆着橘色,很显眼。

“月亮是夜晚的伤口/每颗星星都像血滴”。我说,星星是在伤口上的一把盐。

或许,月亮是我们每个人的伤口:结痂,揭开,周而复始。

 

生年不详,腰封以豪横的姿态闯进我的视野。

它如一个蹬出文章被子的句子,突兀,扎眼。遗之有惜,毕竟有全书精髓的词句;丢之亦可,厌见那般标榜噱头之语。留着,影响捏书时的手感,荦确黏附;或干脆撤下,压紧权作书签。时或书册单薄,腰封相对厚实,大有羸弱之躯藏臃肿物件的尴尬。腰封不免常常流落异处,蒙尘覆灰。

腰封和文字质量关联轻微,素面简朴,文干字净,为最佳的腰封。腰在外,只是妖娆一时;腰于心,才是文字精神内核所在。

腰封,横缀在每位读书人的目光中,从来不会安分。

 

一扇门关上了,另一扇门打开。你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冬天。这是叙述冬日、酒和三个美国佬的绝佳开场白。

语词带着切实的质量。不得不说,保罗·奥斯特的目光是深邃的,有着卡夫卡般的谜样。《冬日笔记》封页暗黑凝重,隐喻着人生的后端,剖析着自己一路的心迹。

全书以第二人称缀连起时间的碎片,我惊诧于文字本身的魅力——翻译作品中很是少见,只有卡雷尔·恰佩克的《园丁的十二个月》弥漫着此种味道——爱不释手。

他写小时候的觉醒,身体和心理的,细腻而真切,对身体的认知,写得那么忠诚,而这种忠诚穿越了六十年。

保罗·奥斯特总是先安设一个空间,某某街道某某房间,一间又一间的,然后倾倒出一堆碎屑,叨叨念念,它们是线性而断裂的。但这个美国佬在文字叙写上略显矜持,缺乏酒性;他并不嗜酒。

布考斯基截然相反,一个有点逗的家伙。

关注布考斯基始于里所翻译的《关于写作》,一堆堆滞留的快递般的书信,等你去捡拾;他自由无边,张扬。关于写作的建议犹如磷光曜曜,加之封页的耀眼,读了一个系列,那是冬日单调中的一抹春色,如酒精因子的勃发,令人撼动。不得不说这封面的绚丽,春绿色的《关于猫》,大红色的《这才是布考斯基》,还有深黄色的《边喝边写》,我喜欢它们挤在一起的彩虹状。

布考斯基酗酒,酒量奇好。喝酒,打架,进医院;混乱,清醒:生活的常态,但他大量写诗,写文,酒醉之后一种无法抑制的表达欲望。关于酒。他一直写,反复写,甚至重复写。美国别样的国度,方有别样的诗人、小说家。

“布考斯基诗文集”源于色彩,尽管我不太喜欢他的作品,然至少让人窥见一颗自由的灵魂,如何得放荡不羁。

也有细腻的,关于猫。初见此集,也曾推荐给爱猫的同事。

关于猫的种种,诉诸诗文,汇编成集,我第一次见到一位作家写猫,如许隆重。《我是猫》则为夏目簌石的猫,有着不一样的脾性。

布考斯基那里,猫获得了真正的平等,甚至可以说受尊崇。一只残疾的猫,一只被抢救过来的,日渐衰老的猫,就可以独自在文集里取暖。

它们是一群属于一个酒鬼的猫。

布考斯基,也是美国佬,美国当代有名的先锋诗人。

如果说布考斯基喝酒是真爱,深爱,那么雷蒙德·卡佛,这个美国佬则有点狂。一个小说天才,也有一些边角料的诗歌(诗文集《火》)。他在晚上的时间,与女人幽会,喝酒,跳希米舞和比根舞,估计酒量远远不及布考斯基,还敢《开车喝酒》:

不过,我开心地/跟我的兄弟一边开车/一边就着一品脱“老乌鸦”喝酒/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开车/如果我闭上眼睛一分钟/我就会送命,然而我可以高兴地在这条路边/躺下来长眠不醒。

够狠。

  

精神决定视阈。

简单如我,敛收四处蔓延的足迹,偏爱安静、平宁和孤独。

读《卡夫卡日记(1910—1923)》,“1914年8月2日。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去游泳学校。”灵魂震撼,两瓣伤痕累累的肺叶竟然呼吸得如此浊重,又如此轻盈。方寸之间,卡夫卡的精神无边无际。

从此,我决定深居简出。

 

清少纳言一生只有两个词:事和东西。

形拘宫中,灵魂比我们唐代的宫女有趣,她们只会哀叹行宫寥落。宫中枯燥,灵魂是有翅膀的,飞过时间,留下淡淡的痕迹,恰如清少纳言一生的低调。

她观察身边的事,以“我”审事,万事皆着“我”之色彩:无聊、可惜、快心、懊恨、遗憾、愕然、讨厌……抚遍诸事的情感纹理。

还有东西,陌生的熟悉事物,沾染着日常情愫。一件一件,像黄昏天边摆放的云朵们,安安静静。

清少纳言的列举看似那么漫不经心,如时光的流水缓缓淌过,漫上每位读者思想的河床,历经千年,温润如玉。时间是本沙之书,两个极端暗寓着清少纳言人生的两端,不知所始,未知所终。

越来越觉得,人生不过一些事和几件东西。

我明白,宫廷只是一个舞台而已;才明白,清少纳言的真名原来就是《枕草子》。

 

读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春天正盛,真是该死。现实屏蔽着美景乐事,唯跟着文字觊觎那般韶光。这是春天的拒绝。

丁酉年夏,去遂昌叩访汤显祖纪念馆。穿进石板路的巷口,馆门紧阖,泛着古旧,像极了涌向巷子的暮色,那么匀调。这是汤显祖的拒绝。

牡丹亭没有,巷口的金字下,三个石墩前,我留影打卡;《牡丹亭》也没有,《惊梦》一出摊开在我的视线中,春天还在接续。

离开遂昌后,我才领悟,此为汤显祖迎接我的最佳方式。

距离是梦的真实,也是读《牡丹亭》绝美的视点。“花非花,雾非雾”般的阅读姿态最宜步入“亭”中,该能悟得锦屏人嗔叹韶光的怨情吧。

薄暮时分,纪念馆的两扇门怕又开始守口如瓶了。

 

十一

维特根斯坦说过,如果不可言说,那就保持沉默。保罗•策兰用一种神秘的黑暗延展了这种沉默,词语的魅力在他思绪的排列中深邃。

说的就是《保罗•策兰诗文选》。

保罗•策兰的诗歌语言是有辨识度的,它是词语抵达精神内核的范本,词语穿越每一颗阅读的灵魂,而不是掠过;其本质神秘黑暗,很多时候,我们注定只是徘徊在诗歌的围墙外。无可否认,我们能感受到保罗•策兰唇间的每个单词,却说不出所以然来,模糊的准确。

保罗•策兰的身世是诗歌一种绝佳的注脚,他的死亡与诗歌一样神秘,或者互为表里,诗人何为的哲学命题重新被提出。这位继里尔克之后最有名的德语诗人,是一个无法准确注明国籍的人,出生于奥匈帝国,后属罗马尼亚,又归乌克兰,定居巴黎直至于自溺。父母的悲惨命运浓缩成惊世骇俗的诗句,简短、跳跃、晦涩与难解构成了保罗•策兰诗歌的特质,这是心灵的颤抖节奏。我们可以想象,把异乡作为灵魂最为安顿之所的诗人,诗歌内质尽蕴其中。

我的思绪无法伫留在某行诗歌上,这是致命的。翻译者王家新说,只有同样具有黑暗灵魂的人才能真正读懂保罗•策兰的诗句,我无法拥有这种灵魂的预设,无法走进他的诗歌。但知道《死亡赋格》是他最有影响的一首诗歌,震撼于或迷茫于诗句的繁复,看似简单却格外撼动。

“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夜里喝。”这是呓语吗?是的,没几人能懂;这是梦话吗?不是,因为他不需要太多人懂,伟大的嘴唇仍在歌唱。

我大胆地翻开过保罗•策兰,目光迷失,跳跃、晦涩,密码、隐喻让诗意断裂,而我依旧猜测到底。《岁月,从你到我》《夜的光线》是《哑然的秋之气息》,《在下面》《布满骨灰瓮的风景》《数数杏仁》《你曾是》《在河流里》《直到》《极低》……我就这样在黑暗的神秘中让自己幸福地迷失。

闭上眼睛,我就不会迷路,猜一个黑暗的谜,保罗•策兰在心中隐显。

读保罗•策兰,不用痛苦与幸福。

 

十二

罗扎诺夫是一株树,长在幽深的涧谷。两壁峭崖,崖上世俗、教会之苗离离。

孤独和自省使树生长,葳蕤,枝桠交错,天才、最杰出、俄国的劳伦斯三枝伸展,葱茏遒劲。寂寞中,它疯过,狂过,怪过;环境潦倒中凋谢,悄无声息:曾经来过,或未曾来过。

满树落叶,一筐又一筐。读罗扎诺夫的《隐居及其他》就是捡拾一谷落叶,审视每片叶子的纹脉。

这是一堆机智的落叶。

书名曰随想录,实则藏匿起文体的特质,不露痕迹。文学作品耶?片段零碎。日记耶?鲜有时间的记录,多为空间的印痕。随笔耶?无章无法。句子们紧密簇拥、堆叠,却又凝滞不通,像一地深秋的落叶,密密层层。似是而非,非而又是,文体外貌的多样性是一种机智。

罗扎诺夫是清醒的,他知道写作的真谛,“我始终一个人写作,实际是为自己写作”。瞬间和碎片化最接近文学的本真,他忠实地记录着生活中的飘忽,时时处处。在马路上、在文稿的背面、在三一桥上、在城外大街上,鉴定古币时、夜里、深夜、洗澡时、圣餐日晚上,等等。时空方式的不可预测性逼近着文学的内核——诚挚、率真。机智没有固定的形状。

鲜明的“手书性”使得罗扎诺夫的文字具有惊人的活力,呈现着精神的深邃性。文字的精神性是韧度所在,落叶满地,每一片都是孤独的思想者。

罗扎诺夫一直思考着人生,认为每一天都应该那样的:仿佛人的一生就是为这一天而活着。人身上兼有美好与丑恶的东西,都会令人意外。他不敢直面死亡,死亡是另一种宗教,“死亡”能够战胜数学,毕竟理解通透了:死是这么一回事,在它之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一位孤独的思想者的遐想,像极了卢梭。

列举只是尝鼎一脔而已。

为自己写作,乃写作的至高境界,剥落功利的外衣,思想裸裎。写作是一种宿命、天意和不幸;大作家一定是照镜子的人,然后看见自己;才华有时是一种厄运,会不知不觉地蚕食着作家的生命。这是深入写作骨髓的论调,令人豁然开朗,作家指尖的秘密开始盛开。

机智度量出思想的深度,落叶深深。

《隐居及其他》弥漫着强大的精神场,当你的目光踩上满地落叶,每叶子像千万个小太阳在发光,反向吸摄着阅读者的精神,陷入,旋转,拧成一章无情节的小说。

英国学者兰珀特认为,罗扎诺夫的散文是一种“非常机智的独特的文体”,言之在理。罗扎诺夫以机智的语言刺入思想深处,我的阅读只是庐山的一道侧影,远近高低,风景有殊。

隐居是灵魂的卫士,《隐居》是空前绝后的,这是我唯一确信看得懂的句子之一。

罗扎诺夫还在生长,枝桠孤独,落叶纷飞。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