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咖啡（组诗）

冬日里的咖啡（组诗）

橘子

活着

不吸烟，有时候想猛抽一把

不喝酒，有时候

想酣醉一场

有时候，我不是我

被一点一点侵蚀

拆卸、组装。

眼睛钉在屁股上，腿长成手，手换成腿

丢弃了

味觉、嗅觉、听觉

又拾起嫉恶、仇怨、冷漠、兴奋……

直到累了、垮了，把自己复位。

眼睛还在

四肢还是原来的四肢。在寒风

料峭，初雪蒸融的旷野

我又开始听到人们说话。

影子

总能听到一些吧——

比如说，蒲公英的心事，

村庄里的牛羊

以及，十二月的阳光把干草堆晒得“毕毕剥剥”

仿佛着了火。然后，

再看见它把林子里一棵棵光秃秃的树

分别劈成两半。一半在风中颤栗

一半软软地伏倒在草坪

从上午到下午

它都是对着太阳的。

太阳从东边赶到西边，它就跟着从西面

蹿到东面

再慢慢地被拉长，被模糊，被消失

像一个快乐的人

四十岁

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还是在寻找春天

像一棵树

经历过枝繁叶落的甜与苦 经历过

风寒雨冻的凋零和阵痛

我的冬天比任何一个季节

都要漫长

雪还没有来临 虫豸在土壤里蛰伏

可也没有再冷的天

让它们死去

在绝望中死去

大海在寂静中喘息 你的色彩

由暗蓝变成暗蓝

当东风吹起 它们也该苏醒

和我一样

蚂蚁

小一点

小一点

再低一点

让我看不到远方 看不见

你的城

此生 只想拥有一份小小的悸动和一种

小小的幸福

看着秋风里最后一片黄叶

在空中打旋 投落下最后一滴

影子   

我看清楚自己

小小的身体  

像

一只

蚂蚁  

梅

无法用一朵花去形容你

玫瑰太过妖艳，百合太过清纯

你在玫瑰的红与玫瑰的紫延伸的花瓣里

你在百合穿过百合的水袖间

倾城的朝露是带冰的雪莲

你的脸贴向塞北

江南的窗格，你的身影绰绰，暗香犹存

你在明月里照见你的前生

用靠近一朵花的姿势去爱你，恨你

或者忘你

我飞遍十万里的江山，爱过千山万水

省略了寒冷和孤单

带着父母去看荷

母亲说，她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荷”

她的生日也在六月。

在十里荷塘，她看到满池怒放的荷花

——我能读出她眼里燃起一把火

这把火烧着我的父亲。

瞧，他站在那里。在一池

的荷花之下；在涟涟的水叶之间

70多岁的老头，佝偻的身板

脸上竟是当年的模样

在他的顶上荡漾着一朵最美最美的红霞

冬日里的咖啡

外面阳光灿烂

我把自己的整整一个中午 又献给了这个

女子

在网络上

我们聊起爱情

她说她看上了一个新包

她说iPhone又升级换代了

她还告诉我  一个女人有一柜的衣服

也是不够穿的

……

我好像都在微笑

我好像都在点头

静静地

蓝屏上跳出一个笑脸 一杯暖暖的

冬日里的咖啡

秋虫

多好。今夜温柔，这一丝一丝的凉风拂过，轻轻

褪去暗夜的戾气

远处是工地上的星火。再远处是不眠的城市

窗外，草丛中传来秋虫的叫鸣

它们的叫声那么长，那么急，仿佛怕一些听不到

仿佛担心晚霞不落家

它们小小的身躯发着光！它们永不知疲倦！它们唱响

整个黑暗的夜！我断定这一点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