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春草的样子

◎想你

腊英，你走的那天起，我开始发呆

这时候，曾经的人，曾经的物，依次赶来

眼前的无助总是让我无言，也是这时候

腊英，你总是行走在我的眼前

三楼阳台外的院子里，桂花树绿得依旧

六棵，密叶，开小花，在光里互相深爱

似乎，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应该像桂花树一样

是慢慢走向幸福和向往

包括阳光、雨水、风声、鸟鸣

我静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人写诗

也偶尔想想女儿，女婿，儿子和儿子的婚事，或许

活着，我们无法保重，这些时候

便需要无理由的孤独和想你

你看啊，家里的一切

摆布如旧，房间、衣柜、沙发、厨房、阳台

游走着我们的体温

只有此时我的泪水，点点滴滴

正在心上赶来，一如既往地

像在抚摸着你无声的病痛和平静的化疗

◎下雪了啊，腊英

一场风雪从新洲城席卷到你的坟前

寒冷，在这一刻

变得尤为真切，下雪了啊，腊英，你是否

依旧可以只身抵抗突如其来的胃痛

想起你时，时间又一次重逢，贴近一种熟悉

像一场雪的危险和迫切，从

新洲人民医院手术开始，我们都未知

我们的命运，已经被擒

在雪里，我和儿女都瞬间颤抖，最真实

最柔软的伤心从那时开始延续

风声在坟前收紧，腊英，雪天无情

万物有心，冬天来了又是风雪，愿你此时念旧

此时保重，愿你此时依旧是

一个含笑坚强的人

◎像春草的样子

春草绿着

这是你病中的愿望

现在，春草走上你的坟头

我不知道春天来了，我只是

来到坟地。看你静静

无言。一如：同济医院化疗时

你在病床上静坐

半夜上厕所，独自下床，不喊我一声

你知不知道

我是陪你远行的人

自你化疗，我避开你无声地哭过

现在我站在这里

春草欺上你的坟头

春风逼近时

我不避开你，哭出声音

我再没有陪你聊聊病痛

就让我的哭，像春草的样子

风一吹，抚摸抚摸你坟里孤独的呻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