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节记忆（二）

       说起咱们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人人都有很多话和很多事要说 。对于我来说，是既喜欢春节的到来，可以和亲戚朋友见见面，聊聊天，互诉衷肠；可是，春节的到来，又是我伤心的时候：随着春节的临近，我对已在天堂的父母的思念之情就更加强烈，我就想父母在世时我过春节的快乐和我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最 远的记忆，是四十年前。那时我才八岁，由于我的父亲张广寅，在1965年之前一直在省城济南--千佛山医院工作，并且由我父亲和他的其他同事们创建了山东省中医药大学---山东省中医药进修学校，并且亲自编教材教授学生。由于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父亲的弟弟妹妹们及子女众多，负担沉重。父亲思想保守，想着离家近好照顾家，八次写信向上级申请，最后一次亲自向周恩来总理写信，至今留有父亲的亲笔底稿，要求调回本县工作。

            最后于1965年调回汶上县人民医院工作。父亲一心扑在工作上，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没有时间照顾家里的事，家庭的重担就落在母亲一人身上。至79年我记事清楚时，大姐初中毕业后已过早出嫁有了子女，大哥在济南青岛等地当兵，二哥在烟台上大学，三哥正在上初中。这个时候国家开始改革开放，发展经济，从这时起家庭和国家一样日子逐步好起来，据父母姐哥们讲，以前百姓日子很不好，在农村我们家就是非常好的了，因为我父亲是挣工资的。所以，过了腊八节后，母亲就要开始准备年货和家里所有物品的清洗等工作。

         我 母亲平时就喜欢干净整洁。我母亲是裹的小脚，本来走路就不方便，还要准备一家十来口人的年货、走亲戚串门的物品和家里一切物品的清洁工作，谈何容易？只是蒸馒头这一项，工作就够劳累的！要蒸二十来锅馒头，豆包子、糖包子、菜包子......等等很多种馅的。要先打好面粉，泡酵子，待酵子发好了后再发面，面发好后再和面、用刀切成小块，用手弄成一个个小馒头，然后放入锅里蒸笼中，锅里放入适量水，劈柴、烧火等，待馒头熟了后还要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晾干等等很多程序，这一锅馒头才算蒸好。如果要蒸豆包子、糖包子、菜包子等，程序更加繁琐，包子馅首先要准备好，准备包子馅也是很繁琐的。所以，蒸每一锅馒头和包子都这么麻烦，何况要蒸二十多锅？那时候过年准备的馒头和菜都很多，过年后来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在家里吃饭，准备的年货至少要能吃到正月十五，有些准备多的能吃到二月二。这就叫年年有余！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后，还要把家里所有物品清洁一遍，然后再用油炸花生米、炸丸子、炸耦合……等过年用的菜，一直忙到大年三十才算忙完。

         当 时我们小孩子哪里理解父母的辛苦？只知道玩砸纸元宝、跳绳、丢沙包、玩玻璃球，再高级一点就是玩推铁环、打火柴手枪等等。到了春节前后，晚上，有的在白菜疙瘩上挖个坑，坑里放点蜡烛；有的打着纸糊的灯笼；有的拿着100响的鞭炮一个一个拆开来放。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在一起玩。春节也是小朋友最高兴的时候，有好吃的、好穿的新衣服、好玩儿的，还能得压岁钱，那时候哪个小朋友不喜欢过年？到了除夕夜十二点过后，鞭炮声此起彼伏。放完鞭炮，就吃饺子。那时饺子里都喜欢放入两三个硬币，谁吃到有硬币的饺子，谁有福气，这一年都会福气多多！吃过饺子后，先给自己家的家谱或者祖宗像磕头，再给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磕头。然后，我们这些小孩就跟着哥哥们到叔叔大爷等等家里去磕头。磕头后，我们小孩能得到糖果、花生等很多好吃的东西，甭提多高兴了！

        那时我小，不懂事，问母亲这么劳累为什么准备那么多年货？母亲说：“你小孩懂得什么？虽然劳累，看着子女和家人、亲戚朋友吃着自己准备的饭菜那么香甜，自己再累也觉得高兴。”
随着岁月的变迁流逝，父母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父母的头上爬满了越来越多的白发，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和时间的长河留下的年轮、为子女操劳过度留下的变化！啊！这就是一生为子女着想、时刻爱我们姐弟六人和我们姐弟六人也时时刻刻爱着的爸爸妈妈！
1980年，那时我家已经在县城生活居住。那时我家住在县城县医院家属院里。到了春节，虽然不再蒸那么多馒头，但是年货和饭菜还是要准备很多，因为那时我们家里人口又增加不少，到了春节，姐姐家及兄弟五人及子女们都要来家里给父母拜年，团聚，还要准备好招待客人的。那时候过年就更加热闹，亲朋好友、同事甚至曾经的病员都会络绎不绝地来看望父母，我经常怀念那时的美好时光！

       后来，我们兄弟五人陆续成家就业，93年五弟考上北京的大学，94年春节父亲非常高兴，二哥一家从济南来了，五弟从北京放假回来，全家过了一个团圆幸福美满的春节，谁料天不遂人愿，94年父亲得了重病，在汶上，济宁，省城济南齐鲁医院治疗数月，后来终因病重医治无效，到了农历1994年8月19日，我父亲与世长辞。我记得很清楚，就在父亲去世前的两天，病重的父亲突然精神好转，异常兴奋！并且能吃饭了，四肢也能伸曲自如。父亲当时要求大哥大嫂和我们找录音机。父亲、大哥和我都是医生，我们心里都知道父亲是回光返照！也许父亲会不久于人世！也许这就是父亲的临终遗言！大哥大嫂急忙找来录音机，那时父亲的声音虽然比没有病时沙哑和低沉，但是仍然字清句酌，铿锵有力！我们兄弟姊妹六个和所有在场的亲人眼含热泪、鸦雀无声地环绕在父亲周围听父亲教诲：“我张广寅，谨遵张氏家训：善良正直、勤俭持家、自强不息、精诚团结、互敬互爱、互谅互助......”。录制完父亲的录音，父亲的精神就越来越差。一直到父亲永远的离我们而去，父亲就再也没说一句话。那个录音就真的成了父亲的临终遗言和我们的传家宝！每当我想父亲的时候，就拿出父亲的录音听听，每听一次都泪如雨下！以寄托我对父亲的怀念和激励我努力前进！

        我成了家，那时我儿子还没有出生，父亲就走了！父亲走后，母亲跟我一起生活了几年，其乐融融，这时候，五弟定居北京结了婚，三哥随后也在北京安居乐业，外甥（女），侄女（子）们也逐渐大了，全家人算起来有30多人，每到过年一家人聚到一起，初一给母亲磕头，节前给父亲扫墓祭拜，在一起吃饭，交流，那种和谐的亲情氛围让老母亲无比高兴和自豪，亲情四邻羡慕夸赞，致使我们全家老幼整整全年不能忘怀，激励感动着我们亲情不忘，一定要好好做事做人。那时候就一切家务都不让母亲做了。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好。但是，即使到了后来母亲生活不能自理，母亲就是我的天。当我下班后一进家门，我都要大声喊我母亲，让母亲知道儿子下班回来了！那时我是何等幸福？春节过年，我们兄弟五家和姐姐家还能令人羡慕的环绕在母亲身边，高高兴兴的过春节！由于我们工作忙，母亲年纪大，身体不好，我们姐弟商议还专门请了一位长辈亲戚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期间，二哥，五弟还分别把母亲接到济南，北京过年，母亲2000年大年初一在北京天安门城楼的照片现在看来还是那么亲切可爱！

有人说，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家就没有了，家就会四分五裂！我觉得其实不然。母亲2003年10月5号去世后，我的父母都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们家的每个春节过得都非常团圆幸福。最值得纪念和告慰父母的是2013年春节，这一年我们全家姊妹和配偶12人，带着各自子女及部分孙辈25人，从汶上、济南乘开通不久的高铁齐聚北京8天，过了一个幸福欢快时尚团圆的春节，五弟为我们安排了高档宾馆，期间，我们初一在登上中央电视台并在观光塔吃饭，逛了王府井大街，又在北京饭店吃日本料理，喝了日本青酒，还去了长城、动物园、后逛了奥体公园，在奥运村五星级酒店吃了饭，后面还各自活动有的去了北大未名湖滑冰，有的去了国家科技馆看高科技，有的去了鸟巢……大人高兴，孩子们欢唱，我想父母没能赶上这么好的时代和时光虽然遗憾，但他们在九泉之下该会有多高兴和自豪呢？

        至今，一晃又是五年，和国家一样，我们的家庭变化也很大，五弟一家去年已移民美国，他的三个孩子在美国读书，几个侄女和侄子在济南、济宁、烟台等地成家立业，有的在汶上工作创业，大哥家的二侄女到韩国工作3年了，二哥家的侄子去美国8年，我的儿子也在北京大学毕业后在那里工作一年多了，我们这一家至今可谓天各一方啊！2016年春节，二嫂去纽约陪侄子团聚，五弟一家去了美国洛杉矶，三哥在北京陪他94岁的老岳父过春节，这一年三哥岳父家还被央视评为幸福家庭，大哥家的二女儿从韩国回国休假，一家3口又从烟台赶到汶上，二哥还有姐姐家的大外甥一家专程从济南赶到汶上，和大部分家人一起过了一个和谐、美满、幸福的春节。更让全家高兴的是，去年1中秋节后，10天时间里姐姐和哥哥家分别添了大胖孙子，现在已是44人的大家庭了。这五年，我在北京的二哥三哥五弟及侄子们每逢春节或清明等节日便约定来汶上，祭奠父母，看望族间和亲戚长辈，全家每年都能团聚几次！

        母亲去世后，我更加思念我的父母，特别是春节之际！“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哪里才是我的家？！我就像没有了天、没有了依靠，也没有了父母在世时那种美好心情！特别是每到春节时，我们兄弟五人及我们的子女到父母的陵上看到父母五米多高的碑和苍松翠柏环绕时；当我走进农村老家的院子和屋里，看到父母生前的照片和摆放整齐的其他遗物，睹物生情，想起父母在世时的音容笑貌和父母对我的好，对我自小无微不至的养育和谆谆教诲！每次不免热泪盈眶，在父母遗像前磕头三次，希望父母在天之灵永生！
光阴似箭，时间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的父亲离开我们23年多，母亲离开我们也快18年了，姐姐大哥（配偶）已是60多岁的老人，我也从几岁的只知道过年快乐的小孩成了中年男人，救死扶伤的医生，人生的欢乐和苦涩也品尝了不少，但感受最深的还是过年的记忆，过年是各种人生体验的集中体现、回味和总结，是亲情友情的集中交流和释放，……

我二哥的儿子儿媳已经在美国领取结婚证。我们本意是想按农村习俗春节在老家举行婚礼！即是婚庆又是春节全家大团聚。如果那样，真的更是我的春节记忆的最精彩的片段之一。但反复考虑，春节在老家办婚礼有太多条件不具备，二哥征得姐弟12人意见，决定2018年10号3号在北京办理，并约请我们全家44r一个不少地参加，时间虽然不是春节，但他的意义除了是侄子一生一次的大婚，同时在我们全家人的感情里，已经包括了春节情怀在里面，我们全家老幼都期待着这团圆、和谐、幸福美满的一天的到来！

时代变了，贺年的方式与以前也不一样了，虽然全家人不在一地，天各一方，甚至有的远隔千山万水，但是通过微信等随时可以文字、语音、视频联系祝福，互发红包，节日气氛更有特色，亲情联系更加密切、及时而且丰富多彩！
狗年的春节就要到了，我们这个美满幸福的大家庭，永远不会忘记父母含辛茹苦的培养教育和殷切期望，永远感恩父母、社会和这个美好的时代，永远过好每一个春节，让父母含笑于九泉！希望父母在天之灵永生！
张启国 作于裕丰堂
2018年1月28日 2018年2月2日修改

作者简介：张启国，男，出生于1971年。笔名：文青、汶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家协会会员。发表医学论文26篇，在各级文学期刊、网站、报纸等发表文学作品90余篇，著（张广寅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