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么好。”
在我说出“我这么好”后我会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开始发笑,笑着笑着便发觉无人可以分享这个笑点后便停下来,继续说。
“我这么好。”
就好像我不这样做就找不到我身上的优点一样。
细细思索起我有什么优点,然后开始罗列……
我还能往前走,还能在睡醒后想到吃什么,还能在睡醒后安排一天的生活,还能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知道如何稳定自己的心境而不是靠着其他的手段。
每一日都处于一种无畏无知的表态而内里却永远是惊惶不定,注意力如离开了身体的死皮浪荡游迹于室内最后如尘埃一般,直到有风,有光,有了一切能够惹起的,便看到了那尘埃。
在风中浮着,在光里游着,在梦里坠着,在眼里滑了出去。
会在这样的遐想中,突然醒悟,该喝水了,该吃饭了,该喂猫了。
水是凉的,就去加热,食物少了,便往市集,小猫们纠缠你了,就知道这些零碎的事情占据了你的大部分时间。
就算不去做,这些琐碎也占据了你的脑中,不时的告诉你。
活着就应这样琐碎,这样另类的纯粹。
直到封闭了一切,看过了许多不知所谓的东西后,再沉静下来。
眼里若有所思,心中海上浮舟,自诩那是天空宇宙。
疲乏倦累,不敢入睡。
怕看见最深处的平静,那是缝隙,再不能到海面上见到阳光。
我问,怕的。
她回答我,怕什么。
我知道她是不懂的,所以我说谢谢,然后如往常一样来到该去的地方,处理一切程序,走出那幕墙玻璃包裹着囚笼,上了车,回到避难所一样的囚笼。
区别在于,一个有着无数视线构造的幻梦,一个有着庞杂且毫无意义的想法挤压的罐头。
生活应是琐碎的——生活不应是琐碎的。
感觉到冷了——这不是冷的感觉。
该吹吹风——会受凉。
如此,说服自己与再说服自己的循环中,继续着那些零碎的如活着的样子给自己看。
在这样蹉跎中,再不关注自己的一切。
直到发觉毛发蓬乱,油脂散发着朽臭,骨子里的吱嘎声和叹息声提醒自己。
人的形格已经找不出了,这是一幅令自己都作呕的皮囊。
失措间回过神来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自满自负自卑自怜充盈着脑海,压榨着每一个细胞去赞颂。
“我这么好。”
一起去吃些什么,一起去看些什么,一起去哪里,一起去做些浪费时光的事情。
等到眼下,该去做了,又躲了回去,等来一声叹息和嘲弄。
二胡声与小提琴戛然而止,大提琴与定音鼓交杂着锣和黑管,滑稽戏再次上演了。
紧接着是钢琴演奏着古典与流行乐的人声交叠,直到猫碗里水空了,粮尽了,落了升了去的星体照了进来。
想着,怯懦和毫无尊严的苟且。
想着野地里的虫鸣与野狗啃食着木板中的残渣。
想着灰蒙蒙的雨里独自挣扎着用热水淋浴后的获救。
皮毛因渴望而柔顺,散发着独有的味道。
睁开眼,离迷中想起,昨晚忘记刷牙了。
未接来电与未读信息积压着,再一股脑的清空,直到新的来电。
“已读已阅是社交中发明的最可耻的东西。”
是突遭变故的亲人寻求抚慰,是友人嘲弄着带着关心,是曾有过共同时光的人的问询,以及那些散发着贪求与哄骗的垃圾。
这时,或许会说出了那句让自己都会发笑的话。
我这么好,我不该这样的。
我这么好,我不能这样的。
我这么好,我不会这样的。
我这么好,我不要这样的。
可是真的笑不出了。
亲人会躲闪着又以强硬的态度回绝你,有趣的是对与错在这样的一种关系里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至于其他人,伸出手与伸出手之间隔着的是一点点的距离。
不可言说的距离,不可描述的距离,在所认知的数学意义中完全不可量测精准的距离,是小数点后有无限数字的距离。
没来由的,想去外面,有风,有光,有一切。
直到像个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回了窝里,瑟缩着说道。
“我这么好。”
窝里许多珍藏都落满了灰,陈旧极了,甚至都想不出这些都是什么。
可是丢不开去。
大概是因为丢开去了,自己还会再捡回来。
没了主人的狗自己玩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子,丢开去,再捡回来,累了趴回去,饿了就去垃圾堆里翻弄那些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
狗需要主人吗?
狗不需要。
它那么好。
主人才是那个需要狗的,没有狗他又能做谁的主人?
做自己的?
太可悲了。
或许在许久之后,那个主人会突然回忆起来自己曾有条狗,等那主人再回到狗窝前的时候,或许会问自己这是什么。
而那条已经不在了的狗会告诉他,这是遗书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