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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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增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所写的《大林寺桃花》一诗。最近的一次爬山踏青经历，让我又一次领略了此诗的妙处。
那是2020年4月18日，我和几位朋友相伴去爬河北省平山与井陉两县交界处的清凉山。我们是从清凉山北侧也就是平山县地界开始爬山的。这里巍峨高峻的大山如同太行山区的一把传统圈椅，将山脚下的两个小山村围抱在怀里，南罗圈与北罗圈——这两个村名便生动地概括了此地的山势地貌特征。自北向南，我们沿着渐次抬高且遍布碎石子的沙土路，攀向海拔840多米的主峰，只见沿途的柳、杨、柿、槐、枣和好多叫不上名字的林木均已披挂上翠绿娇嫩的叶子，凌空掠过或傲立枝头的喜鹊、麻雀、长尾喜鹊、北红尾鸲等鸟类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奇形怪状的山峰、山石不时突兀地撞进视野，赢得我们的惊叫与赞叹，扑面吹来的风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地清香味，还有拖着长长白烟的银白色飞机从头顶的蓝天上飞过……
“这山沟里要是再有常流的山泉水或瀑布就更好了！”一位朋友说道。
“是啊，要是能再搞上几个小菜，烫一壶老酒，咱们就在这山间对饮，岂不更妙？”又一位朋友开玩笑地接上话茬儿。
“这里夏秋季节水还可以，冬天还有冰瀑、冰挂，春天就不行了，是枯水季。”身为当地人的小王颇为认真地介绍起来。
“我说刘老弟，我带你们来这儿爬山值不值一壶小酒儿？”把我们领到此地的杨朋友眨巴着两眼，还拖着长腔突然问我。“值啊，当然值了！”“那你可记着啊！”“把你那心肝儿放肚里吧，啊！”我和杨朋友边爬山边话里有话地打起了“嘴官司”。
“快看，那是桃花吧？”一位朋友突然惊叫。
“是桃花，肯定是！”“哎哟，还真是桃花呀！”几位朋友七嘴八舌叫嚷起来。“那咱们就来个小小的爬山比赛，看看谁能先爬到桃树那儿！”“比就比，都是两条腿，谁怕谁啊，真是的！”于是乎，几位朋友不约而同地停下“打嘴仗”，开始了你追我赶的爬山比赛，没了话赶话儿的“较量”，代之而起的是“嚓嚓”地脚步声和“呼哧、呼哧”地急促地喘气声……20多分钟后，我们终于喘气如牛地爬到了桃树前。
“你们看这桃树，有的正怒放，可有的还是花苞啊！”第一个爬至桃树前的曹姓朋友，不等把气喘匀，便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气喘吁吁地指点着满树娇艳的粉红说道。“还真是啊，怪了！”我和其他几位后到桃树前的朋友也看到，这桃树有的花正鲜艳绽放，有的刚花苞半开——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态，有的则仍未开放——花苞还不忍分离似地团实地抱在一起。是了，这满桃树的的花苞总要积攒够了营养与能量，并在适宜地温度下才会灿烂绽放，因了营养与能量攒够之时间早晚的不同，从而形成满树桃花次第开放的景象，就如同眼前这棵桃树有已开的、有半开的、也有正含苞待放的，也不管有人欣赏或无人欣赏、有人看见或无人看见，总是循着自身的韵律与节拍，执著地前行与开放，尽情地释放自己一年一度地美丽与灿烂，以不辜负大山的养育之恩和季节的等待之约。如同眼前这棵桃树花朵正开放的，我等欣逢其盛，是幸事，是有缘；半开的，我等只能欣赏其半；而含苞待放的，我等怕就无缘亲见其美丽绽放了——除非恰逢其正开放时能再来一次！
“你们看这棵已经挂小果儿了！呀，不对，这棵是杏树吧？”已移步山路另一侧的那位最早爬到桃树前的朋友又惊叫起来。“这棵当然是杏树了，连这也看不出来啊，真算是呆！”另一位朋友边走过去边开着玩笑。还真是哩，这棵杏树已然挂上了小花生豆般大小的毛绒绒地小青杏——杏花开放时，我等无缘亲见其盛开、其美丽，如今她已循着自身的节律不管不顾地欣然挂果儿，并有嫩绿的杏叶陪伴左右，诚如唐代诗人杜牧在《叹花》一诗中所写的那样：“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各位孤陋寡闻了吧，这杏花比桃花开得早，自然挂果也就早了，这有什么稀奇的。”领我们来此爬山的杨姓朋友又抓住机会数落起两位站在杏树前的小兄弟来。其实大山里的一切，包括花卉植物，包括各类树木，包括各种鸟类，也包括这里的奇峰怪石，莫不是遵循着自身的节律而生存。就拿这奇峰怪石来说吧，除非因不可抗力如地震等地壳运动、人为的破坏、长期的风化等影响，它们的形状与风姿不会轻易改变，其相比花卉、林木、山泉、瀑布、云岚等的持久性与耐看性是显而易见的，这也是我喜欢看奇峰怪石的主要缘由所在。但奇峰怪石也会因为与你相逢之季节的不同，而呈现给你不同的面貌，比如你在夏秋季节所看到的同一地域的奇峰怪石，就与你在冬春季节所看到不一样，这主要是因了林木、花卉、流水等的遮蔽、衬托之故，而非奇峰怪石本身发生了什么变异所致，也正由于此反而增加我们在不同季节观赏奇峰、怪石的不可预知性和内容的丰富性，如此是不是更有吸引力也更有趣味性呢？
在我看来，山其实是变与不变的集合体，而这也是山有恒久吸引力的原因所在。山不只在四季有不同的景色，即便是同一季节，花卉、林木、流水、瀑布、云岚、飞鸟等也各自呈现不同景致；在不同的季节，花卉、林木、流水、瀑布等风景不同、自身变化较多，而峰峦、怪石的形象与风光本身则少有变化；也因了这山之风光的变与不变的集合，才成就了山之景色的多样性、丰富性，所以人们往往喜欢看山远胜过看平原，所以文人才有“看文似山喜不平”之喟叹，所以宋代大诗人王安石在《游钟山》中写道：“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山花落尽山长在，山水空流山自闲。”的确是很有道理啊。
2020年4月19日于平山旅游协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