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瓦更入梦
山村的夜,本来就静,以至于隔壁的鼾声,都可以捣鼓我的睡眠。晴夜,是有许多虫鸣的,夜晚才属于他们。飞禽多不能在夜间活动的,走兽,闲虫儿体型小,不屑也算不过来时间成本,小虫儿,就安心地游弋着。这些习惯于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族类,随着暗的通道,涌到旷野,开始歌唱,开始尽情表现求偶的炫技。夜,变成了他们赞美生活的舞台。
如果,只有鼾声,没有了虫鸣,不用说,夜天已是阴云密布,即将下雨了。我们蜷缩在被窝里,有时是难以入眠的,辗转反侧。本来,在大人的眼里,我们小孩子家家的,想些什么呢?瞌睡就该好睡。其实不然,我们那时的思想也挺复杂,至少我是这样的。也有多多的想法,上课的情景、和同学发生的、和玩伴发生的,家里、爸爸母亲……磕磕碰碰、跌跌闯闯、幕幕影影,飞花落叶般,在入眠之门,躲躲闪闪的,挥之不去。
此刻,雨滴,在我上方米多距离的瓦片上走响。夜雨,脚步纤纤,开始慢腾腾的,在瓦棚上踱着方步,也踱进了我心里,踩得我心软绵绵的。此刻,只有雨声萦绕耳畔,那些如絮的纷扰,在慢慢地隐遁,很卑微地消隐在雨步的缝隙之暗远了。滴声渐急,似在催促着那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哪怕是如影随形的魑魅。
大人们,常常为了阻止娃儿们在夜间干危险、出格的事,就讲些子虚乌有的,来恫吓孩子,胆儿小的,在夜间大都龟缩在屋里,瞌睡来了,就呼呼大睡,胆儿大的,趁着月色,时有闯到院坝、后檐沟,打闹个青包鼻涕什么才罢休。有的小一点的娃儿,梦中是常常被惊醒,嘴里还“打、打”“鬼、鬼”“野猫”啥的,呢喃不清。我的梦境,多半是学习情景,偶有在山坡上找不着牛,坐在路上孤零零的哭。有时,也做噩梦,像是掉进不着底的深渊,苦苦的挣扎,方能醒过来。
无论入睡与否,此刻的雨声,总是那么清新柔和,如我幼小时,母亲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襁褓,“哼哼”的催我入眠。雨声已开始密集了,如击如织,如刷如洗,清凉清凉的,冲刷着我脑际残留的梦痕,我已若徜徉在浴盆里,舒服极啦!如果,来点电闪雷鸣,更爽!雨声杂沓开来,屋檐水,哗哗地撞击在院坝的水坑里,远处,风雨声,排空而来,我是沉浸在这浑然天成的交响乐中了。弟弟们,迷糊中有惊觉,紧紧地靠着我,也没有了鼾声。
夜向深处,雨也渐渐疲倦啦,脚步轻慢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在洗去了我残余思绪之后,我已不知不觉中,随之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