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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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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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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泉

雨后清晨,却并不凉爽,中伏的骄阳早早登场亮相,尽情灸烤雨水打湿的土地,那劲头分明是斗气的孩子,不甘心昨天被乌云泼墨屏蔽,今儿要拉开架势,耍耍威风来弥补一日缺席的遗憾。

天气湿热,出行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改变看泉的计划。为啥大热天的还出门?只因新春时朋友就相邀去洪范看泉,但一直未能成行,今日难得家人和朋友都休息,正好可以践约。

这是一处,我久闻其名未见其容的泉哦,去过平阴好多次,可都是身不由己的集体行动,每每与她擦肩而过,屡屡隔窗相望,那匆匆的一瞥更撩动遐想涟漪。今日得闲能与她相见,哪管酷暑当值,顶着白花花的大太阳,拥抱滚滚热浪,向着平阴奔去,到泉边鞠一捧沁凉,采一束洪范浮金。

平阴多泉水,有齐鲁泉乡之美名。这应该感恩东岳泰山的馈赠,是她随手布下逶迤余脉,把众多的泉娃娃藏进青山翠峰,当遇到古东平原,这些泉娃娃再也憋不住了,纷纷钻出深宫四散撒欢。力气大冲劲足的洪范池、日月泉、东流泉、扈泉跳上济南七十二名泉榜,另外还有:墨池、狼泉、天池泉、白雁泉、拔箭泉、丁泉……她们唱着跳着一路嬉笑打闹,团聚在波光粼粼的浪溪河。

一座有了年岁的青砖小瓦起脊门楼,两尊石狮子守护,门楣上悬黑底匾额,鎏金的“洪范池”三字雄浑有力。据说洪范池的名字源于《尚书洪范》 洪是大,范是规则,取其大而有长,洪水就范之意。因泉池与龙祠相邻,又得别名龙池。此泉“不以旱涝而消长”“不以冬夏而变温”,常年恒温17度左右。经化验检测富含锶、锂、锗、偏硅酸等20多种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是难得的天然优质矿泉水。

进门,两棵古柏,峥嵘虬枝印在湛蓝的天空,洒下的绿荫怀抱一方石砌泉台,上书“龙池”泉水从池壁龙头的嘴中涌出,跌落于环绕泉台的小溪,低吟叮咚神曲淙淙而行。

拾阶而上,饰以盖钮的石栏杆浸透了岁月包浆,立雕石狮双目炯炯,栏板浮雕花卉舒展自然。轻轻拂之如握住遥远时光的尘烟,斑驳残痕记录曾经的惆怅。

凭栏细看一泓清泉水恰如碧玺,绿成猫儿的眼睛,澄澈明净噙满蓝天白云,温柔的看着游鱼扯着飘逸水草嬉戏。 隐约中一座佛像静静安坐。

早就听说,硬币在洪范池入水的模样不同于他处,独具辗转飘摇之姿,犹如朵朵金花盛开,名曰:洪范浮金,是历史悠久的古东阿八大景之一。 “方池十丈水之浔,洪范赐名称到今。戏掷一钱清澈底,随波荡漾似浮金。”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一探究竟,拿出硬币让小孙女试试看,一枚硬币随小手轻扬,划出优美抛物线落入泉水中。几双眼睛瞪大紧紧盯着,只见在阳光折射下,水中的硬币闪烁晶莹炫彩,平躺着旋转摇曳,缓缓沉入池底。

朋友说:俺这洪范池除了浮金花影,还有一奇呐,知道吧,入水后的硬币和听话小孩儿一样,能乖乖地溜边排队,绝不在泉池中央落脚。不信啊,那你就好好看看吧。仔细瞧瞧,果真泉心处一枚硬币也没有。小孙女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因为平滑如镜的水面下,许多泉水不动声色涌出,悄悄把硬币推到边角。

小孙女听了并不甘心,又一连抛下五六枚这才罢手,还说:留着点,下次来了再玩。

站在泉台上环顾,这是个不算大的庭院,有龙王祠、姜女池。一溜粉墙,两个月亮门分别站立左右。

先拜望龙王祠,建筑古朴,暗红门窗,供桌上几盘瓜果点心,炉香游丝袅袅。龙王爷爷和龙王奶奶并肩端坐,心安理得享用着人们的供奉。在我的记忆里龙王庙中很少看到有龙王奶奶,《西游记》塑造了好几个龙王,似乎也没有龙王奶奶出场。善良的平阴百姓或许是,怕形影单只的龙王老想着回家看看,不能安心履职,索性让龙王奶奶作陪,朝夕相伴免去后顾之忧。愿龙王夫妇不负百姓重托,尽职尽责护佑这方土地风调雨顺,岁月平安。

踱步姜女池,一个平地石栏圈起来的小泉,传说中的孟姜女在这里洗漱,她思念远方的丈夫,每日里哭哭啼啼,搁不住日久天长,渴盼的泪珠让原本清冽甘甜的泉水,变的又苦又涩又浊,与近在咫尺的洪范池水质有着天壤之别。

穿过月亮门,又是一番天地,蓬蓬竹林藏起骄阳,顿感惬意的清凉,流水潺潺,亭台廊榭假山,弯弯的小石桥斜卧荷塘,红荷岸柳在微风里悄悄颔首细语,溶成暗香浮动的诗。凉亭里那捧读的少年,正是诗的主人。

湿漉漉的鹅卵石小路青苔洋溢, “路隘林森苔滑” 不禁随口而出开国领袖的诗句,那是行军途中为理想而战的豪情抒发,那是为百姓求生的谋略。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同意我在此借用,也许看到一个草根,能有今日的宽裕会欣慰,会慨然应允吧。微风轻轻走过,竹叶荡漾,画出凝烟滴翠的潇湘,曲径通幽,苔藓滑腻,摔倒了为斗米折腰的刘姥姥。如今苔滑依旧,只是换了人间。

沿着蜿蜒小路走进假山下石洞,凉意袭来,树林修竹嵌入石窗,成了一幅动态的油画。行至稍微宽敞处,石桌石凳与泉水编织的珠帘相对,上方一玻璃天窗,数尾锦鲤游弋。奥,这个石洞是在荷塘底下。天窗可以给洞里带来自然光,还能水底观鱼。可见游园设计者的良苦用心。

很想,在石凳上坐一会儿,仰头看看鱼,侧耳听听泉声。可是小孙女已跑出石洞,奶奶,快来看呀,这儿还有个太阳月亮泉呢,小孙女指着脚下的一方青石板大声嚷着。镂空石板,一个圆圆的太阳,一钩弯弯月牙,清凌凌的泉水汩汩流出,伸手可汲。

我不由心生疑惑:嗯,这儿也有日月泉?日月泉不是在云翠山上?

朋友说:对、对,日月泉是在云翠山。这个泉为啥叫日月泉俺也闹不明白。不过云翠山日月泉的传说故事俺倒是挺清楚。

正玩水的小孙女听见有故事,抬起头来,眼睛堆叠希冀:什么故事啊,快讲讲吧!

朋友不忍拒绝:好吧,那俺就说啦,这可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吆。

相传女娲用泥造人时,其中有一对男人和女人,顺着黄河来到这里,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么舒坦。拂晓,两人手拉手爬上高山迎接日出,夜晚,仰望天空看月亮领着无数小星星漫步。一次,女人说,太阳力气真大,一出来就照亮天地,还很温暖。男人听了觉着自己强壮有力就像太阳一样,便给自己取名叫了太阳。男人看女人喜欢月亮,又和月光一样轻柔,那女人就叫月亮好了。从此太阳、月亮就成了男人和女人的名字。

有一天,月亮望着满天的星星,喃喃的说:我也是月亮,是不是也应该有很多小星星在围身边啊,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更有滋有味。于是两人便商量着要有自己的小星星。

为了孕育出小星星,太阳和月亮爬上云翠山寻找了一处石洞安家。经过九百九十九天的漫长等待,终于迎来活泼可爱的小星星。可是,他们却累的瘫倒地上,再也没有醒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俩睡去的地方冒出两湾清泉,后人称其为日月泉。那些小星星也化作了九眼泉水,陪伴在爸爸妈妈身边。

小孙女听得入迷,连忙问:云翠山在哪?奶奶,我要去看小星星。

我说:今天先不去看小星星了,等到秋天我们再来。这会啊先用泉水洗把脸,凉快凉快。泉水洗一洗,心静眼明又美丽!哈、哈,小孙女的笑声缠绕晶莹泉花一起飞。

望着园中葱茏蓊郁,叮咚泉水,真是舍不得离去。可天已过晌午 ,大人孩子也都饿了。临出公园门与工作人员商量一下,打了一桶泉水,这才带着满心的愉悦说声:洪范池 再见哦!

2020年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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