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思

曾经告诫自己，总之

不能哭泣

封缄嘴巴一样地

管住泪腺

不管因为什么

因为相遇，因为别离

因为招摇的灾难

因为一张无辜的落叶

在浩茫的天水之间

被离间的风波遗轶

或者因为寂寞，因为暗灯

因为歌喑哑化不开熟透的雕塑

希望一度出走，我不相信未来

会见了我不动声色地扭头而去

冬天虽然慢吞吞地走着

春天大概因为贪玩晚归了些

被命运借走不还的谐趣

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跟人闲聊

忘记了炊烟迎风飘曳和耐火砖

的温度擦亮过一枚火柴的价值

她们快回来了吧，她们

是否听到一颗率性的泪珠

在日落时刻崩溃，开始仓促地夜奔

在蒙青般的草茎上滚落云影的颤栗

爱人的脚步野蛮生长，在我身旁

长出荒草、黑夜、嶙峋的岩崖

鸟儿路过，扩展的羽翼居然泄露了旧时

的冗碎，失重的石头滚出时间的粘合剂

被一声怪叫惊落，将一个深坑的休止符填满

道路依旧是道路，行走的人忙于自拍、炫酷

我蓦然回首，远方的远方虽然依旧

触痛我的视光，我很惊讶我将波光捞起

还发觉我的梦居然被移植了千百次，在眠的半道

还好，我与夜的对话都被一支孤寂的笔灌录

一丛微薄的光束缀连起昂贵的黑与白

那时候，不够美丽或悲怆的忧伤

那时候，无法释怀或禁止的邂逅

一定写在灿然或阴郁的星空里

然后选择在秋冬季节，相思

纷纷坠落，像一枚发亮的石头

被细小的溪流被下葬的浮烟带走

像一株九月菊慢慢老去

我在心里跟恍如一梦的残留告别

在崇山、深谷后面总有一条荒径属于我

就算生活长出无数的蒺藜

我不再为曾经的刺痛神伤不已

就算被带雪的风遗落在夜的端口

我还能顾及一行字的新鲜度和成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