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书里行走的梦

1

和炉灶、洗碗布互相看不顺眼，逃离的念头就这么摞着

总想策马离开市井，却只能在瓦片下蹭蹭草原的琴声

总想踏进草原的空净，却只能在半醒的市井一方

解读夜擅长的梦，完成梦想的梦想仿佛遥不可及＊

有一次在梦里喊出蒙古族诗人的名字，草做的草原

水做的草原，父亲的草原和母亲的河，在汉族女子的

梦境里渐近，终于可以凭借少年一样不参尘杂的气息

去靠近草海，靠近席慕容，还能沿着黄河的湖泊湿地

靠近一万只和春天一起翔飞的鸣鹤，仿佛病榻之上的

我就是她们中间一只头顶朱砂的仙人，在芳菲四月

跃上一片清濛濛的水，乘上一片蓝盈盈的天

敕勒川片段不单单打从诗书路过，成群的牛羊

卷着草，在南北朝迁徙的路上，风装饰着我眼睛的迢遥

     2

马背上或许没有暮年这一说，跃马纵横也许是一种逃离

也许是一种进入，也许阴山下我幸运地邂逅一群野马

跟马蹄扬飞的尘土押着合辙越出天外，听惯了噪杂的耳道

为马头琴面对面的酣畅而空出，我深信笼盖四野的辽阔

没有诡术也没有谎言流窜，绿野让悠扬和雄迈抵达心的顶层

所有经历过的沟壑用套马杆挥将出去，带不回

所剩无几的自己也罢，再不济撕下一小块霹雳的云块

从肾上腺素下降厉害的皮囊里扔出去，我脸上的骇浪

被古老的乐府接住，齐·宝力高孵育的琴音曾经是、依然是

我相爱的恋人。我读懂了野马马头琴，就离科尔沁草原不远了

     3

蓝宝石一般的天空在我跃上马背的那一刻，将我

包含在额尔古纳河驰越的图谱里

包含在天野相接穹庐的广场

包含在摇曳起伏根系隽永的草浪里

或许还要凿进布里亚特人的一根弦乐和音壁

或许还要装进阿来出生和经过的老寨子，穿越尘埃落定的空山

或许还有余秀华摇摇晃晃活过并在一株稗草里另起一行的横店村

……我坐在市井之门，居然在天黑之前小睡了一会

揉揉眼睛里两重的伏击，我悻悻望去，看得出

水池里漂浮了三天的碗盆记恨我，不过要是它们

在‘市井’里长出一颗活泼的劲草来

而且我恰巧偷听到一枝草花在春天通关的秘诀

我就答应将它们拽出门去，从此碗和我

都被各自的愉悦操盘，我愿意策马流浪，去为天歌

注释：多年前缘于个人原因没有参加工会组织的一次疗修养，这十多年来一直后悔当初的放弃，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抱着远足的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