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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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沪抵舟的那年，我的第一声啼哭不知道
有没有吵到你，这世界台下属你（她）最安静（老妈语）
活着，活着…我活成了你
一个人踩着风的絮语
期望下一场打乱节奏的雪
就在今冬或下年度开春
将往昔所有的残局、所有的光环
包括所有的山盟海誓，大概率倾覆
穿过岛心街区时，冰冷的手抓住衣领
仿佛扼住蓄谋已久的命运
一片意外降临的白色让阅尽沧桑的
大地音讯全无，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
连晚秋最亲近落叶的风也被莽原念白了
不争气的眼泪开始被目光里的创景回填
穿上从图们江带回来的防滑靴子
我跟别人一样为天地肃穆、萧瑟而欢呼
只有西窗下的河流眷顾着水的情绪，并且
被默许不去修改历久弥新的波动
在雪跌进小河的那一刻，清冽的水顶多
只有片刻的眩晕，雪被水轻拍着合二为一
某年春初，我路过小河头，一个穿着雪纺连衣裙
的姑娘在我跟前飘逸，我下意识地轻呼
你舞台上的名字，她回过头朝我浅浅一笑
分明是你年轻时的神韵，而你当年只能将相片和海报
压在皮箱夹层里，并且屡屡警醒自己遗忘一切赞誉和美丽
看你用纤细的兰花指扎拖把，绞戏服的手微微颤栗
你太想跟过去一刀两断，却又怕被剪子戳穿落泊的悲戚
看你疯魔着到海边栈桥去空等寄给你邮戳的人，却对
所有的仰慕者关上三十挂零的心扉，独吞相思之苦
看你宽亮却掩盖字节的嗓音，灵活流畅的润腔
在逼仄的柴房，被烟熏呛着也不甘消弭
“一切都不可能忽然改变了”，你郁郁地说
“未必。”为你捡拾山柴的老屠夫半蹲在地上
顶着半头的雪粒子，教你如何拨撩柴灶里火的惊悸
当一挂迎亲的浏阳红巨响突然蹿入耳际，我恍惚一梦
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姑娘，被兄弟背着她要出嫁了
她甜甜的笑容堪比一道晨曦，让纯色的雪妩媚不已
我想，在岸柳成行绿含烟的钱塘你也曾为她祈福吧
你用一扇祖传的羽扇半遮着脸，吐词和念白
还是那么清晰，往事越千年，拉近了尘世与你的距离
不知不觉间，落入心怀的雪已经下了快半个世纪
不舍得拂去，我想连同新嫁娘的巧笑嫣然
一起留到下一个冬季，祈祷雪片默坐经年
在那条去小河头的岔路，六角澎湃的回声催我
挣脱尘埃…想象着被雪花挟持的夜晚
寂天默地里隆起的闹市，灯影憧憧里
哪个是你，哪个是我，老屠夫折弯的柴棍
兴许正在港湾某家烤鱼店崩裂出山火的籽实
注释：我小时候，她蹲在我家对门小院里，我看着她把华丽的戏服用剪子剪了绑拖把，我们俩都默不作声。一日去院里打水的我哥，看她划了半包火柴也点不着热饭的火油炉，就教她如何给灯芯清理结痂的焦炭。那几年她处境窘迫，却依然优雅迷人；改革开放后她复出，在西子湖畔的舞台上重放光彩。2022年10月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