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章闲谈(四十四)
1、望白云家山难舍
清代沈宗骞说:“画与诗,皆士人陶写性情之事,均凡可以入诗者,故可以入画”。实际上是指画家用自己的审美艺术观,诗意用绘画来表现,画也可以表现诗的大意。篆刻作为书画雕刻结合的艺术,通过篆刻家心手合一的创作,同样能表达文人内心在当时生活种种的强烈愿望。齐白石57岁时离开家乡北漂,定居北京后,岁月的增长思乡之情愈加渐浓。他不仅写下诗句“石榴子熟西风急,蔬菜根香秋雨凉。君返长沙逢老赵,为言白石苦思乡”,还篆刻“望白云家山难舍、莲花山下是吾家”等印文,寄托对家乡的思念,此情溢于言表。
“白云”在古代喻为亲友,本来就是思念的象征。宋代文学家王澜因避金兵攻陷蕲州而移居溢江(南京),写下了《念奴娇·避地溢江书于新亭》,词中有句“凭高远望,见家乡、只在白云深处。”旅居北京的齐白石是否也面临日本军队攻陷北京之苦呢?倘若是,白云茫茫,思乡茫茫,带给文学艺术家的是国破家亡,思乡悲凉之苦。
齐白石中年以后治印,讲究印从书出。这方“望白云家山难舍”白文印就是一方“印从书出”的力作。齐白石的篆书从《天发神谶》化出,行笔刚健,不作回锋,收笔多尖,不作过分的休整,自然朴茂,力能扛鼎。这方印中的七字颇能展现这一特点,充分地体现了书写笔意地连贯性,是其书风,也是印风。值得一提的是,齐派的单刀冲刻,更增添了全印纵横不羁,刚直朴拙的风格。
2、青山万叠里闲身
自从有了晋代陶渊明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后,历代不乏效仿之士。宋代教育家陈普就是一位。南宋灭亡,陈普以陶渊明自勉,谢绝出仕,三不赴诏,一生游览山水,述著自娱,开馆倡学,致力教育。印文“青山万叠里闲身”虽是出自陈普《答友人》的一首诗句,足可见诗作者当时生活之外适意的洒脱。不过,在古代做一名真正的隐士,想想确实不易。隐士不仅要从意识形态上表现出超凡脱俗,还要从内心深处隔绝来自外界的一切诱惑与忍让。《论语.宪问》,“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看似一而再三地“辟”让,实则有着内心的谦逊平和,这是古人隐士所处世的一种方式,“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更是隐士所钟爱的一种人生境界。
清代篆刻家林皋此方白文印,印面字体简繁相参,平和舒展,遒劲典雅,章法上布局饱满,字与字之间留有明显的空白。稳健的刀法令线条刚柔并济,使全印在稳重典雅的氛围中,平添了一些文人闲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