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0年十一月三日 天气 晴
今天是儿子的满月,又是我们全家人,这包括我的母亲,以及我回家接来的父亲,一起搬到支队宿舍里的第三天!支队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是嚷着吵着要我为儿子的满月请客。为了答谢同志们在搬家时的帮忙,和支队领导们在住房上对我的关心,我就准备在小范围之内请一请客。
儿子满月之后,长得两眼虎虎有神,白白胖胖,一截就笑,简直是好玩极了。我回到家第一件事情,那就是逗着儿子玩。儿子只要是一见到我,就挥胳膊蹬着腿地使劲的笑。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颤动起来,一种别样的幸福,贯穿于全身。由于儿子长得又胖又壮,我和卓雅就商量着给他起了一个小名,柱子。
另外,我还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一辆从北京大栅栏商场托运过来的儿童小竹车。这辆全用竹子做的童车,简单美观非常实用,就是我一直想要买的那一种。托运单上写着童车的价格17·20元,托运费2·03元。这一定是支队上那几个喊着让我请客的朋友给柱子买的!我开上车就去火车站上把它提了出来,中午就用车将其带回了家中。
一见小竹车,卓雅喜孜孜地说,你这不挺会当爹的?我说,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支队同事们合伙送给咱们柱子。娘说,你们同事还挺会送东西的,这辆小竹车在柱子小时能当摇篮,大了可以推着他到处去玩。也不知爹从哪找来了一些花花绿绿塑料皮,在一边耐心地缠起了小竹车。
晚上我到饭店请客,想不到同事和肖支队长又给孩子买来了东西。我感到大惑不解说,你们不是送了我儿子一辆小竹车吗,怎么又要给孩子买东西?众人连忙摇着头说,没有呀。这就怪了,那这辆小竹车到底是谁寄过来的呢?肖支队长说,你管他是谁送来的干什么?反正这是送给孩子的东西,在价格上也不是很贵,不算是收贿受贿!来来来,我们喝我们的酒。在肖支队长的建议下,我们十一个人全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当我把小竹车到底是谁送的,还没有弄明白的事,告诉了卓雅之后,她也感到有点奇怪,也琢磨不出这个送小车的人到底是谁。突然,我想起,这是不是郑叔和凌阿姨送给的呢?你说的对,一定是他们俩!卓雅也嚷着叫了起来。我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决定明天从办公室打个电话,也好向郑叔和凌阿姨表示了一下感谢。
一九八0年十一月四日 天气 晴
今天一早,我在办公室里往北京打电话。是凌阿姨接的,当她听到我有了孩子之后,高兴的不行,小松,你要是早说,我也好给孩子买点东西寄过去。我连忙说,你不是给孩子从北京买上了一辆竹子做的儿童车?而且还邮寄了过来?瞎说。我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怎么会给你的孩子,去买小车?我一听,立即惊呆在了那里,更加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这是不是部队上的战友们,托运过来呢?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有了孩子呀。前几年蒋政委来看我时,他曾经说,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给他们打上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我并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再说,这样的竹童车福建有的是,他们没有必要从北京给我托运?
我实在是想像不出送车人到底是谁,顺手就拿起了一张昨天的《中原日报》看了起来,报上一条令人震惊的新闻使我不由地产生了联想。“燕尾市政府市公安局和当地武警官员集体走私落入法网”。新闻的副标题是,“走私进来的一千五百多辆韩国轿车,目前正追查之中”。
很快,我联想起了二十多天之前侯敬贤托我给他的进口车上牌照的事,心里不由地一哆嗦。妈的,这辆小竹童车是不是他送给我的呢?于是我就拨通了886688。是侯敬贤接起了电话,他一听是我,立即不满地说,杨副,你请满月酒时,为什么不告诉叫我一声?我说,你的应酬那样多,还缺我这场酒。再说,你送给孩子的东西,你连气也不吭一声,你让我怎么请你?侯敬贤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我做什么,也瞒不过你这双火眼真睛。我是担心,你会把童车交到交警支队党委,所以我没敢吱声。
我说,送给孩子的东西,至于嘛?这就对了,说真的,杨副,这件事也是巧赶巧的事情,前几天出差,我到北京正巧在大栅栏看到有这样的童车,因为别人也要托我买这种儿童车,所以我就顺便给你也带上了一辆,用火车托运回来。我说,那我就先代表我的儿子谢谢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不是你还想让我给你进口车上牌照?不,那两辆车的牌照已经上好了。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是看着你杨耀松办事既仁义双仗义,很像一条汉子,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什么?我象条汉子?难道就是因为我去市委和你姐夫拍了桌子,骂了娘?你说得对,我姐夫也挺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他还说,将来你一定是个干大事的材料。所以我这才动了与你交朋友的意念。我们俩交个朋友,可以!我们老祖宗早在两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教导我们说,小人之交常戚戚,君子之交坦荡荡。我们俩虽然还算不上君子,但既然要交朋友,心里就应该坦坦荡荡。侯敬贤一听,我的话不对味了,就连忙说,杨副,以后我再打电话找你聊。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过来和我洽谈一笔生意,咱们暂时先谈到这里?
晚上,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卓雅之后,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侯敬贤他想和你交朋友,他还不是看到了你的名声和实力。他也许是估摸着你肯定是前途无量。卓雅说得一点不错,侯敬贤也仅仅是看到了我前途无量。但是,他却没有看清楚我这个人是一直刚正不阿,从不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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