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知道,你和你爸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我好。我更是知道,你是在你爸爸的指示之下才把我拖住的!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你爸他最不该到公安局里去告密,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在政治上遭受到了如此残酷的迫害和无情的镇压。你爸爸他这样做,很有可能会使那些人永远背负上一口政治大黑锅,这将会影响到他们一辈子的政治前途!”
“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口大黑锅,而且还将会影响到他们一辈子的政治前途!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也为我们的两个孩子,更是为了我宋秀兰,你也不应该去和那些人不分好歹地乱搅和在一起!”
“你说错了!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我今天早上才准备前去拦截下这些人,不想让他们不知死活地到市委政府面前去扔鸡蛋抛石头!恰恰正是你一上午的装病阻拦,从而这才让我失去了对他们的劝阻,让那些人失去了一个冷静下来的绝佳机会。”
我一下子傻了,“你说什么?正是我的装病才让你没有机会阻止下那些人的过激行为。行了,冯自强,就算你真的想要把那些人阻止下来,你一个人能把他们拦截下来?那些人要是没有什么过错?他们为什么会在暗中集结起来,要到市委市政府进行游行示威!”
我的话让冯自强非常震惊,“我不去和你说这些无用的了!我冯自强现在和昨天那些被抓起来的人的观点诉求一个样。你还是赶快去告诉你爸爸,让他带上警察过来连我一块抓起来,算了!”
“不,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一直在承认中国共产党的整风运动是积极正面的,你还经常说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就。然而那些人从他们的父辈算起,就一直和中国共产党在真刀真枪地在对着干,现在他们又妄图借着中国共产党的内部整风,而跳出来闹事,来为他们的祖宗老子翻案,所以必须要对他们狠狠镇压!”
冯自强气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宋秀兰,想不到你受你爸爸的荼毒这样深重,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了。我可要警告你,小兰,从今天开始,请你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你爸爸!不管你爸爸在中国共产党内表现的是如何的优秀,其实他在昨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证明,你爸爸他就是一个最卑鄙也最无耻的小人!”
“冯自强,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辱我的爸爸!在这件事上爸爸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他是为了你和我好。更是为了挽救那些人才那样去做的!请你想一想,爸爸他是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他要是不坚定地站在他们党的利益上来看待和处理这件事情,难道还要和那些人沆瀣在一起?”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你爸爸是为了我,也是为我们这个家庭不受任何伤害,更是为维护他们中国共产党的核心利益,才这样去做的。如果要是按照这种逻辑来推理,假设到了关键时刻,我冯自强要是危及到了你爸爸的政治利益,或者是站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对立面上了,你爸爸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屠刀来向我下手?”
见我无言以对,冯自强再也没说有什么,背对着我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让我做梦也没想到,冯自强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显然,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水火不相融的地步了。但为了顾全大局,我也只好先软下来,只好哀求着对冯自强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我就求一求你冯自强。为了咱们这个家庭的幸福和安宁,也为了能减轻一下我在思想上的压力,请你就不要再对爸爸再带有着任何的偏见了,好不好!”
“实说吧,小兰。我对爸爸并没有任何偏见,只是我对你爸爸的这种集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于一身的做法,感到非常愤怒!我原来还以为,爸爸他毕竟扛过枪也打过仗,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爸爸原来是靠着告密诽谤,是踏着别人的鲜血一步步爬上来的。”
我愤怒地坐了起来,“冯自强,我不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辱爸爸!如果你继续和爸爸对着干,我们俩干脆离婚好了!”
我毅然地穿上了衣服,就往外走去。冯自强连忙起身想拦下我,但是他却没有拦住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我。我很快我就回到了妈和爸房门前,用身上带着的钥匙打开房门轻轻地来到了妹妹睡的房间,在她的身边悄悄地躺了下来。很快,委屈的泪水,就从我的脸上飞流而下。
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来讲,我不想和冯自强离什么婚。但是为了爸爸的尊严也为了我们这个家能够过的平静一点日子,我必须要拿起离婚这个利器来有效地制止下冯自强那种狂妄而过激的行为。否则,我们这个家庭很有可能会再一次陷入到无休无上的争吵和纷扰之中。
自从我和冯自强大吵了一场,赌气地回到了母亲家中,很快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天。
在这二十多天里,冯自强一直不理我,也不来见我。我也憋着一股子气,更不去理会他。为了能强扭过冯自强那些自以为势的坏毛病,我也不让爸爸和妈妈到我的家中去,我还不让小亮和小英去见他们的爸爸。刚开始,小英和小亮经常吵着闹着说想念爸爸。当我拉下脸来大声地吵了他们几句后,他们立即老实了许多。
又过上了好几天,也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渐渐地不安了起来。我不主动地回自己的小家,不是为了我,而是在顾及爸爸的面子。冯自强竟然也不以想孩子为理由,跑过来看一看,这无疑是他的倔强的一面。显然,冯自强一定还在早出晚归,再不就是成天成夜地看书写东西,从精神上来继续追求他那些所谓的自由和民主。
很快,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天。一九五七年的元旦也已经度过了,再有上二十来天就要过春节。可是,冯自强还是没过来看一看孩子们。我的心情不由慌乱而沉重了起来,整天闷着头不爱说话,饭量也越来越少。
妈妈终于沉不住气了,就撵着两个孩子去给冯自强送吃的。我想极力反对,可是转念一想,这又何必呢?于是,两个孩子就经常地拿着吃的喝的欢呼着回到了家中。从此小亮和小英几乎要天天去给他们爸爸送吃的,可是冯自强还是没有过来一趟。我既焦急又痛恨,真想跑回去,抱住冯自强的胳膊用力地咬下一块肉来,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这天爸爸对我说,“小兰,你别再跟冯自强怄气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去过你们俩的小日子吧。没有女人,男人的日子过不好!你爸爸的尊严顶个屁用?只要你们小两口能和和睦睦安安全全地在一起过好日子,就行。”
“不,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冯自强要是再不过来给你陪情道歉,我就去和他离婚!”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天,眼看着春节一天天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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