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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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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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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冬天的星子


娘说我出生的那晚满天的星子,闪烁着可爱的光,就给我起名叫冬星。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悦,他的开心来自我的性别,不同于姐姐。大我四岁的姐姐名字叫冬雪,巧得很,俺俩的生日是同一天,从我出生那年开始,每年我都和我姐同一天过生日。

在我两岁多时,疼痛找上门来,这疼来自针。在我本该学会走路的年龄里,我却让娘热切的眼神一天天暗淡下去,继而是泪水,填满了她的双眸。我的左脚尖总是不肯向前方移动,而是回过头来看右脚,在右脚撵上来时,它还是迟迟不前,致使两只脚碰到一起,纠缠不清,结果让我的身子付出代价,失去平衡,重重地倒下来。无数个夜晚,娘抱着我泪流满面。窗外的星子,也仿佛泪光点点。我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看窗外的星子,再看看娘脸上的泪珠,我伸出小手去摸娘的脸,好想给娘一点安慰。

娘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带上我,和爹来到一所大城市,找到一所大医院,求见一位赫赫有名的专家为我诊治。在接下来的半年多的时间里,我的左右屁股上开始被密密麻麻的针眼覆盖,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的针扎之后,不再喊叫,不再抵抗,不再流泪,娘说,扎完这些针,我就可以平稳走路了,不会再摔倒。而娘的泪却随着我屁股上的针眼的增多而增多,每次我都忍着疼对娘说:娘,你别哭,我不疼。

我知道娘为我流了无数次眼泪。值得欣慰的是,在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时,我的左脚尖终于变得不再迟疑,可以很听话地朝前走了,我不再摔倒。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我的左腿和左胳膊比右侧的细得多,就像营养不良的庄稼,在最关键的灌浆时节,遇到了干旱,最终,再也没有机会成熟。因此,这使得从此以后的我,走起路来,步子一重一轻,重的脚落地如鲤鱼跳水,扑通一声,轻的脚则如蜻蜓点水,了无痕迹。我便在这轻与重的脚步间,开始丈量我以后的人生之路。

娘说,我出生时,右侧头部顶着环(那是娘的避孕环)。因为这个环,改变了我本可以做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孩子的命运,我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从我能够感觉到疼的时候起,右侧的头顶总是丝丝缕缕地疼,压迫着我,似在提醒我(——后来我知道,是这个环强行占据了我某根神经的位置,而把那可怜柔弱的神经挤到另一个没有空隙的位置上,它在那里左躲右闪,惶恐而迷惑,任何一次躲闪的小动作,都会引起它尖锐且持续的疼痛):我是个苦命的孩子吗?为什么从出生时起,就要注定和疼痛为伴?

尽管如此,我依然能得到娘更多的疼爱。我走路不稳,总是一瘸一拐,而且左右手仿佛是有指令一般,总是不自觉地做同样的动作,到了我可以端起碗来吃饭的年龄时,我的左手却还不能完成这个动作,我只好让碗停留在饭桌的高度,把头尽量地低下去,低下去,接近那只饭碗,而右手却可以灵巧地去夹菜。爹开始冷冷地看着我,用他严厉的目光一点点筑起一座墙,挡在我和他中间,我渐渐对他的印象模糊成一团。

我最喜欢下雪的日子,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雪花如洁白的仙女,轻悄悄地从空中飘下来,都说雪落无声,其实,落雪是有声音的,我的左眼虽然看不清事物,而我的听觉异常灵敏,雪落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少女在轻声诉说着,耳语着,委婉,空灵,若有若无,勾人魂魄。而这时,我可以跑到雪地上,尽情地玩耍,奔跑,即使摔倒,也不疼。雪仿佛是娘的手,柔软,时时接着我,不让我摔倒或摔疼。其实,也像姐,因为她的名字里有雪。而实际上,娘和姐对我看起来都很严厉,在我跌倒时,不会伸手扶我,而是躲开——袖手旁观,并且用强硬的口气,命令我自己爬起来,我从起初的委屈、不解和怨恨逐渐知道,这是我以后变得坚强的基石。而爹却总是不远不近地看着我,甚至忽略我,有时看我端不起饭碗时,会忿忿地说“白费,你还能干啥?”我的心就一下子揪紧了,感觉有刺骨的寒风袭来。我不喜欢他,甚至恨他,恨他冷血,恨他动不动就气急败坏,恨他打娘,恨他总是听奶奶和二姑的挑拨,回来跟娘吵架,甚至疯了一样没轻没重地打娘。我暗暗发誓,快点长大,好护着娘。我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她看我的眼神带着轻蔑,爷爷则不同,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温暖,这暖拽着我,让我敢停留在他的身边片刻。

小学五年,我都是大舅的学生,我坐在最前排,看着他和蔼的表情,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心里总是暖暖的。大舅总夸我脑瓜灵,我总是不辜负他的厚望,第一个完成作业,第一个举手,第一个准确地做出答案。有一次,班上的张二小喊我“李瘸子”,被大舅听到后,他一改昔日和蔼的面容,而是布满乌云,严厉地呵斥张二小,不准再这样称呼我,并告诫班上其他同学都不允许这样喊我,他总是向同学们讲爱心故事,让我们学会帮助别人。在大舅的护翼下,没有人再喊我瘸子。

初中毕业后的我,开始长时间地呆在家里。我发现,这才是我人生的开始,是真正挑战自我的开始。

 

    二

村东头,地边,总有小溪的影子。阳光下的溪水,总是一副快乐的样子,波光闪闪,连黄三爷赶的一群绵羊都会停下来,抬着头向溪水好奇地张望,也一同沐浴在阳光那金闪闪的光环中。溪水里偶尔还会看到小鱼小虾,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亲密地说着悄悄话,吐着一个又一个水泡。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地方,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已经十六岁了,已是一米七的小伙子了,我不能再贪恋这些,我要跟着娘的身后,锄草,大片的庄稼等着我和娘来呵护。姐今年春天出嫁了,这儿的女孩总是喜欢打扮自己,而忽略了学习,最终把自己早早地嫁了出去。从我懂事时起,爹就很少下地干活,他借着会开车的幌子,总是去给别人家帮忙,混个好吃好喝,天长日久,他几乎忘了我家的地在哪,而庄稼地也不认得他了。

村东头的地离家近,属于洼地,是水稻田。正是插秧的季节,我和娘起早贪黑,很快就将十亩稻秧插好了。娘又抽空去了邻村给人家插秧挣钱,从小到大,娘为给我治病花掉很多钱。看着渐渐缓过精神的秧苗,我默默祈祷,秋后一定大丰收。

江湾的玉米地离家有五里路,这当儿到了长个的时候,需要开车去上肥料。我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倒车。以前在大舅家摸过这家伙,会开,只是往前跑直线,不会倒车。

第一次,我没能完成规定的动作,在院门处,将四轮车的大半个身子卡在那里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依然没能将车倒出院门。爹站在屋门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娘说“别慌,老儿子,一点点来,一定行”,娘的话总能贴心贴肺地暖我,给我一股使不完的劲,姐也赶来给我助阵。因为左手和左脚的瘦弱,在快速打方向盘的节骨眼,在上紧发条的时候,却拖了后腿,让我无法恰到好处地拐弯。我知道,门口那双眼睛正不屑地盯着我,这样的活对他这个手艺人纯属小菜一碟,对我却是一次挑战。我接着开始了第四次,第五次,在第十二次时,我终于将车倒出院门,开到了大道上,我跑下来,大声地喊“娘,我倒出来了”。姐突然脸色煞白,大叫着,“老弟,你的腿…….”。我低头一看,全是血,我居然浑然不知。原来是被四轮车上的三角带划破了一道口子,肉向外翻着,很是吓人。姐找来村医生给我包扎好,娘和姐都在抹泪,我却傻傻地、开心地笑了。我的腿因此留下了一道疤痕,就像是一面镜子,照着我以后的路,时时提醒我不认输,我坚信只要不向自己认输,就没有人能打倒我,我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江湾的玉米长势好,像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斗士,娘一看到它们,就满眼满脸的笑,舒展开来。安好机器抽上水,我开始搬肥料,地两头和中间各放两袋化肥。二百斤一袋的化肥,将我的身子压歪了,我走得踉跄。在经过泥泞的地段时,水鞋突然被泥拽住了,拔不动,我和化肥一起被拽倒了,我趴在泥里,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我狠狠地捶打左腿,恨自己笨,我气急败坏地将两只水鞋扒掉,扔了出去。但我知道,水鞋是无辜的。我的委屈只有咽到肚子里,不能让娘看见,不能让她再流泪。我光着脚丫重新站了起来,扛上化肥……

我二十岁时,四轮车及庄稼地里的活,我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在这一年,我家开始有媒人光顾。我也意识到自己长成男子汉了,我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外出时将头发有序地分成两片,衣着整洁,干净,走路时尽量不让外人看出我腿有毛病,因为我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里,一定会藏着媒人提的那个外村女孩的,她一定在暗中观察我,打听我。

       三

村东头的水稻开始抽穗了,微低着头,如同孕妇一般,羞涩、含蓄。在季节的风中轻轻哼唱着,在一片绿的海洋中轻轻起舞着。 

夜晚的星多起来,满天都是,在夏夜里,一定不会寂寞,而我却是寂寞的,媒人说的那个女孩没有出现,或许是听了谁家的话,将脚步拐到了别处。我不知道,属于我的女孩,何时才能出现在我的天空上,给我一个惊喜。我不敢奢望女孩的美丽,只要心地善良,只要知冷知热,能够懂我就行,我就会用我算不上强壮的双手为她擎起一片无雨的天空,好好疼她。

我的女孩还没有出现,爹却开了小差。村里新开了一家舞厅,爹便常常泡到那里,不肯回家。有一次娘尾随着进入舞厅,看见爹正和一个黑女人亲密地跳舞,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两人的影子,娘出了舞厅,左寻右寻,在一拐角黑暗处发现了这对男女,娘骂了那黑女人,拽着爹回家了,这次爹理亏,没有打娘。

爹却没记性,又偷偷地去约会。娘忍无可忍,终于狠下心,将菜刀磨得锃亮,握在手里去寻爹,结果并没有发现那黑女人,但爹一眼就看见娘手里明晃晃的菜刀,胆怯,从此收了心。

村里的漂亮媳妇总是呆不住的,总会跟着外地的商人跑掉。黄三爷的小儿媳妇是外村的,结婚那天,村里人都说这女人咋长得跟画儿似的,这么俊,怕是留不住的,结果,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应验了,卷了钱财跑掉了。

琴姐(大舅的女儿)开了一家网吧,农闲时,我过去帮忙。我学会了上网聊天,认识了一位西里村女孩,名叫薇。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喜欢上了。她的小虎牙,小酒窝,总是那么迷人,她的肤色略黑,却透出健康的信号。我们大多时间是在网上见面,她父母管得很严,不允许她出来。有一次,我们偷偷见了面,在县城,我请她去了舞厅,尽情地跳舞,开心极了。她没有嫌弃我的手脚和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心疼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感动,想哭。我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感觉,那是一种甜甜的感觉,是睡梦中都要笑的日子,每天都想见到她,一想到她,都会很温暖,就会止不住地想唱歌。她就像暗夜里的一个小小的灯盏,将我眼前的黑暗远远地照亮,驱逐了我内心的凄凉。

我的变化没有瞒过娘,敏感的娘抑制不住为我高兴,她开心地抱着我的双肩,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儿子有女朋友了!”娘托媒去薇家提亲,意想不到的是,薇的父母经打听后一口拒绝了。媒人吐出这句话时,如晴天霹雳般将我击得昏头转向,更让我凉透心的是,没过多久,薇出嫁了,新郎不是我。夜里,我经常被梦惊醒,梦见薇来到我的枕边,在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我伸手去抓她,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只剩下我的一只手在空中,呆立。我的心针扎般疼,内心的我是脆弱的,敏感的,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要崩溃了,我终于倒下了,一蹶不振,躲在自己的屋里,躺了三天三夜,流了三天的泪。我知道薇是喜欢我的,她心里还装着我。我在幻想,她会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从男家跑回来找我,那我就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薇没有回到我的身边。而在这当儿,所有媒人给我提的亲,我都置之不理。娘为此愁白了头,为我的倔脾气伤透了心。

爹喝多了,又开始耍酒疯。我心烦意乱。娘跟爹吵了起来,爹操起墙根的一把斧头,向娘挥舞着。我愤怒了,拿了一把菜刀冲了过去,将娘挡在身后,我怒视着爹,说:“你敢再动我娘一根手指头,我就砍你!”。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我一下子长成这么高的个子,横在了他和娘的中间,似一堵墙,他一直都在忽略我的成长。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人一下子仿佛变老了。娘借机抢下爹的斧头和我手里的菜刀。

      四

秋天来了,天空被遍地的金黄色托起老高,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味道,那是玉米的香,稻谷香,黄豆香,一起在这个季节出场,等待最后亮相。

大道上,王二的傻女人,正甩着右臂大阔步地走,左手却老实地自顾自地垂着,不参与这样激烈的运动。右手上一根扒了皮的雪糕,正随着右臂甩动的幅度而时起时落,碰到走路的人,就毫不吝啬地将右手伸了出去,傻傻地说“你吃,你吃”。我难以想象,王二和我同龄,是我的伙伴,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和开不完的玩笑,怎样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呢?他说:“谁让咱家穷呢,这是命。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跑掉的,每天只要五毛钱就能打发得开心,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然后就是他的苦笑,略显得凄凉。难道我也得认命吗?若我一出生时就是个傻子多好,无忧无虑,不会知道冷暖,就不会有痛苦,不懂得爱,就不会感到疼。可是,我不是。我甚至比一般人都强,二婶到外地陪女儿上学,二叔想二婶,上网要看看二婶,却不会调,急得直哭,喊我过去,我帮他把视频调好,二叔终于看到了二婶。邻居强哥买了新手机,不会发信息,让我教他,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因了我的冷落,已经很少有媒人来我家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偶尔有媒人造访,提的女孩都与王二的女人不相上下,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前街香草姨提了黑河村的一个女孩,是香草姨的表姐家的女儿,今年二十一岁。第一次见面时,知道女孩叫慧心,很好听的名字,人长得秀气,小巧,说了几句话,彼此有好感。割稻子时,媒人通知我去女家帮收割水稻。我知道是慧心的父母想试探我的庄稼活咋样。我挥舞着镰刀,放倒了一片水稻,只是在捆稻子时,左手力气小,用不上劲,捆得松了。不过,还好,顺利过关。

山东的小姨来看望娘了。娘说:把慧心接来,让你小姨也看看,合适的话咱就定下这门亲事。

慧心来了。随着我和她说话的机会增多,我发现她脑子不灵活,说话慢,一旦话说得多了,嘴角就多了吐沫。但她干家务活很出色,她帮娘包饺子,端盘端碗,勤快。这是她在黑河家里每天都温习的功课,应该不会差。我开始对她产生反感,渐渐疏远她。尽管她主动跑到我身边,像小鸟一样偎依着我,但我还是无法接受她。她没有薇的体贴,她的眼睛混沌,她更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尽管她已经二十一岁了,她跟琴姐的孩子打闹,跟小姨的孩子跑来跑去,她听不懂我稍微有点难度的话,我要重复三四遍,要用最明了、最简单、最直白的大白话跟她交流,她才能明白。我突然感到很累,不是干庄稼活的累,而是心累,我忽然感觉眼前站着的女孩,是一棵错过了夏季依然没有开花的树,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可能和她过一辈子。

在这三天当中,所有来过我家看过慧心,跟她对过话的亲戚,二叔,二婶,大舅,舅母,还有小姨,都在劝我,都在说慧心好,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可我心已决,我宁愿错过这个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她。三天后,慧心回黑河了,等我最后的决定。

天黑了,星星躲了起来,天空下起了雨,夜色黑沉、压抑,让我喘不过气。小姨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跟我促膝长谈。小姨给我讲了一对残疾夫妇修鞋的故事,一块烤地瓜在夫妻俩的手中传来传去,一人一口,温暖着手和心。小姨说:慧心生长在一个偏僻的村庄,就像井底之蛙,没见过大世面,时间一长,就略显呆板,但是你可以把她带出来,透透新鲜的空气,多给她一些呵护,她会懂你的。她人长得秀气,干净,就像一朵有点残的莲花,她本身和你一样是无辜的,是谁也不愿意的事,但事实已经如此,就要好好面对,既然彼此都不完美,就互相体贴。明天我要回山东了,就劝你这一回,听与不听,你自己拿主意,小姨是希望你能呵护这朵莲。

小姨离开我的房间时,眼里闪着泪花。

第二天,小姨带着孩子回山东了。家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我的心空落落的,娘也一改往日的唠叨,沉默下来,也不跟我说话,我知道是我伤了她的心,慧心在的那三天,娘特别开心,和慧心有说有笑,疼爱有加,我都嫉妒了。

秋雨过后,天气一天天变冷了,冬天就要来了。

夜晚的天空,星星疏朗,北斗星在夜幕的衬托下,越发明亮。慧心没有等到我的肯定答复,也许她会伤心,我相信她会找到一个喜欢她疼她的男人。我不喜欢她,既然我无法从心里接受她,就不能娶她。若为了迎合父母娶进门,我又无法对她好,那无辜的慧心,会苦一辈子的,我不忍。

冬天已经在北风中急切地迈着步子赶来了。过了年我就二十六岁了,我依然没有看到我的女孩的影子,不知道她是否也在路上,正向我的方向走来,也许,在某一日,这个神秘的她,会突然出现,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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