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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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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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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孩大揭秘

  牛刚,你听清楚了,你要是敢不准时赴约,就再别想见到你的女儿!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要挟,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这个怯懦的女人,竟然变得如此大胆,如此疯狂,如此不可理喻,牛刚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自从与前妻辥杜鹃离婚,牛刚就不想再见到她。由于不想见到她,也就很少见到和她一起生活的女儿兢兢。兢兢毕竟是他的亲骨肉,曾经的掌上明珠。女儿毕竟是无辜的,在牛刚的内心,总觉得欠女儿的太多,想在适当的时机好好补偿一下女儿。最近有个好机会,他又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想和现任妻子洪湖娇商量一下,取得她的支持,再做最后决定。可是经过深入了解,知道女儿是要与自己仇人的儿子结婚,一怒之下,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把仇恨与怨气发在前妻身上不算,这回连女儿也捎上。他认为她们这样做,就是合伙向他发起新一轮进攻,挑战他的权威,挑战他的底线,企图达到将他气死而后快的不可告人之目的!好!行你们不仁,就行我不义。我没这样的女儿!不见就是不见!谁都不不见!不拔,就是不拔,一毛不拔!威胁我,没门!牛刚暗自发恨。仇恨能激发人的斗志,也会让人利令智昏,灵魂扭曲,黑白不辩,青红不分。

   过去,妻子洪湖娇为了少惹麻烦,少生闲气,从来不过问杜鹃母女的事情。可心地善良的洪湖娇,总觉得杜鹃母女很是可怜,丈夫如此冷落她们,有点过分。特别觉得兢兢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父母的离异,给孩子带来更大的不幸。作为共产党员大学教授的洪湖娇,很想找机会拉近同兢兢的关系,给她精神上的安慰,经济上适当的补偿,体现她的宽广胸怀,高尚品质。有一天,见丈夫牛刚高兴,她就故意提起兢兢要结婚的事情。她本以为老牛会借坡下驴,说出他的心里话,夫妻拿出一个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的好主意。哪知道她热脸贴了凉屁股,不但没讨着好,反而挨了顿狗屁呲。少管她们的事,有张成让她们使去!钱一分没有,人也一个不见!妈不懂事,女儿也不懂事?嫁给谁家不好,非嫁给他家?真真气死我了!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冤家对头!

   老牛从来没和洪湖娇发过这么大火。过去在老牛的嘴里听到的全是兢兢如何聪明伶俐,如何知书达理,如何懂事贤惠,如何勤奋好学,如何继承了他的全部优点,不愧是他的女儿,一定有出息之类的赞美之词。

从没见到他今天这个态度。这个曾是他的骄傲的女儿,温柔贤惠的公主,今天怎么突然成了他声讨的对象,与他格格不入的坏丫头了?岂非咄咄怪事!

   洪湖娇经过深入了解,觉得丈夫同前妻离婚的理由绝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阿娜多姿,弱柳扶风,曾是万人迷的杜鹃离婚之后,一直未嫁。一心一意领着女儿含辛茹苦过日子。让洪湖娇不但感到钦佩,也感到是个谜。她很想寻根溯源,揭开谜底。老牛所说的仇人,仇从何来?可老牛不肯讲,杜鹃她又无法追问。那就只好在兢兢的身上下功夫了。兢兢是她的学生,接触的机会自然有。但要想让她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也非是一件易事。洪湖娇是个有头脑的人,又是个执着的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洪湖娇的心中便有了眉目。她认为老牛太武断,太固执,太不近人情。因此,她更加同情杜鹃母女。

   兢兢清楚的记得,自从何叔叔出现在他家之后,她原本幸福和谐的家庭,便开始鸡飞狗跳,动荡不安。爸妈经常吵架。先前简单快乐的妈妈,后来终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说话颠三倒四,变得少言寡语,疯疯癫癫。妈妈的软弱、悲伤、痛苦、郁闷、彷徨、绝望并没有引起爸爸的同情,反而更加引起爸爸的怀疑和仇恨。

  得到的不知珍惜,失去了又哭哭啼啼,没用!罪有应得!牛刚恨杜鹃不争气,更恨何谦乘虚而入。何谦,你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牛刚暗自咬牙切齿。

   何谦是杜鹃的顶头上司。杜鹃是从外地刚刚调来,且是由教师改行做会计,事事都得从头做起,事事都需要同志的帮助,领导的支持。谨小慎微,生怕工作出现纰漏的杜鹃,从不敢擅作主张,事事请示,样样汇报。这样一来,就显得和主任何谦走得近了一些。刚来公司就当会计,就管钱,本来就遭人嫉妒,又和主任走得很近,她又长得如此漂亮,迷人,无风三尺浪的建筑公司,各种版本的流言,不胫而走,很快就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真假难辨。傻狗不知臭的何谦老婆吴欣兰偏偏不听邪,不但不嫉恨杜鹃,还十分喜欢杜鹃。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相信杜鹃,对那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她在食堂管伙食,有时也亲自动手打饭打菜。赶上杜鹃来吃饭,她就格外关照。没多久,她们就成了好朋友。有了吴欣兰这种关系,杜鹃和何主任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更近了一层。这是初来乍到的杜鹃求之不得的事情。听说吴欣兰有病,杜鹃买了四盒礼去看望。见他家有男孩子,又带着女儿给男孩买了玩具枪,让女儿同男孩一起玩。两个孩子很玩得来,竟然成了好朋友。两家都住楼,距离不很远,去了两次,聪明伶俐的兢兢就记住了何叔叔家的楼层及位置。

  杜鹃同何主任走的很近的风言风语不知不觉也刮进了正在党校深造的牛刚的耳朵里。生性多疑的牛刚,早就想搞清来龙去脉,一探究竟。恰巧那天夜里回家,将何谦堵在家里。又见他们变颜变色,没人敢正视他。他本想揪住何谦的袄领子,打他个满地找牙,可他转念一想,这样不妥。打坏了,有理也没理了,弄不好,不但得进监狱,还得丢官罢职。再说兢兢还小,将女儿吓坏,就更得不偿失。因此,他强压怒火,一言不发,立刻摔门走人。

   牛刚和杜鹃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是他永生难忘的。当年他风华正茂,事业有成,刚刚入党,提干,在这家国企的大公司里已经崭露头角。凭他能说能写,多才多艺的本事,再加上他吃苦耐劳,干事业的执着精神,真可谓前途无量啊!就在这时,在他回家乡探亲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阿娜多姿,弱柳扶风的美女杜鹃。他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杜鹃是当地一家中学的音乐绘画教师。她长得美丽动人,可谓小城回头率极高,屈指可数的美女。但由于她年轻,又缺乏历练,头脑也比较简单,做事缺少主见,择偶的标准也很是模糊。因此,在众多的追求者面前,显得摇摆不定。因为她头脑比较简单,也就经不住伶牙俐齿,智慧超群的牛刚的契而不舍,穷追猛打。很快,他们便坠入爱河。说她头脑简单,一点也不假。她都同牛刚领了结婚登记证后,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父母。从小就对他娇生惯养的父母,也深知女儿头脑简单,害怕她受骗上当,贻误了终生大事。所以强行将女儿工作调回本地,想以此取消与牛刚的婚约。牛刚得此风云突变的消息,并未十分惊慌,经过深思熟虑,效仿刘备东吴招亲的计谋,来到杜鹃的家乡后,就住进了杜鹃母亲工作的宾馆,并开始讲演,大讲特讲他与杜鹃的爱情故事。由于牛刚出色的口才,为爱情勇于献身的精神,不怕任何困难的勇气与决心,在宾馆上上下下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样多才多艺的姑爷上哪找去?老薛两口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小伙子,你甭着急,要是他家真的不干,我给你介绍比她姑娘还强的!一时间舆论哗然,纷纷谴责不明事理,干涉女儿婚姻自由的薛家夫妇。薛家悔婚的消息不但在宾馆内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很快传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已经偷看过牛刚讲演,领略了牛刚极具男人阳刚之气风采的薛母,业已被牛刚征服。薛家是内当家,半边天通过了,就等于常委会通过一样。通过杜鹃母亲的一番绘声绘色地描写,对牛刚一顿神乎其神的夸奖,本来就是随风倒的父亲,不但不再反对这门亲事,还放下身段,不计前嫌,亲自去宾馆认亲,并接女婿家中排宴款待。

   牛刚小城招亲,一战成名。薛家也因此名扬小城。

   牛刚不想这段小城招亲的经历,他们那段如痴如狂的初恋日子还好,一想起就心痛,就想杀何谦,恨杜鹃,心潮难平。女儿呢,他没有任何理由对她不好。不过,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现如今,女儿又同何家搅合在一起.....

   心细如发的洪湖娇终于搞清了牛家同何家的关系,何小谦同牛兢兢青梅足马两小无猜,外加大学同窗四年的相互了解,共同生活,建立起的友谊,并由友谊,升华到爱情的全过程。不管老牛与何谦是否有恩怨情仇,都与两个孩子的自由恋爱无关。不论从什么角度,她都会站在两个孩子的一边。但,她也深知丈夫的难处,一再为丈夫着想一一想方设法帮丈夫摆脱困境。

   老牛,你想好喽,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今后你不但再也见不到我,也永远见不到你的女儿兢兢!未等老牛回答,手机就关了。这是杜鹃第二次给牛刚打电话。

   接完这个电话,一向自信心十足的老牛像被雷击了一下似的,有点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起了眉头。女儿真是他的心头肉啊!杜鹃可以割舍,女儿能割舍的了吗?对于爱女如命的老牛,是绝对不可以的!他太喜欢兢兢了。

   老牛,是谁打来的电话,让你这么不开心?

   明知故问!你也不是没听到她说啥。

   是杜鹃姐吧,为兢兢结婚的事。小事一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陪你去。钱我这儿有。不就是两屋一厨的一个首付吗,咱儿子的婚事往后拖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不差钱。她威胁我。

  古有蔺相如完璧归赵,关云长单刀赴会,今有毛泽东亲自去重庆谈判,你也有过舌战小城的经历,不就是一个杜鹃嘛,就是鸿门宴,又何惧哉?!

  请将不如激将。听洪湖娇这么一说,老牛胸脯一拍,还真来了精神。对,我老牛怕过谁?

   刚步入结婚大厅,一眼便看见何小谦与牛兢兢新婚庆典的巨幅标语,巨标下面是珍惜才会拥有,感恩才能天长地久的对联。这不是针对我来的吗?牛刚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容可掬,美若天仙的杜鹃横住去路。

  左有洪湖娇,右有辥杜鹃,后有穿着雪白婚纱,宛如雪白公主的女儿兢兢。牛刚无路可逃,被迫走上主席台,坐在主婚人的位置上。此次结婚典礼,非比寻常,司仪简单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几乎省略了所有的程序,就直接把新娘推上了前台。下面请今天结婚庆典的重量级人物,我们的新娘牛兢兢女士为大家讲诉一个她亲身经历的小故事,这个小故事的意义非凡,它会为我们今天的婚礼增添意想不到的惊喜与光彩,请大家务必洗耳恭听!

  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一个暴风雪之夜。夜静更深,从B栋5单元201房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呼叫声。这声惨叫,惊醒了只有六岁的女儿。妈妈,你怎么啦?妈妈心慌的厉害,怕是不行啦,快想办法给你爸爸打电话。家里没电话,爸爸在党校学习,如何联系啊!党校离家好几十里,就是爸爸接到电话,赶回来,怕是妈妈已经不行了!小女孩含着眼泪,看着气喘嘘嘘,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妈妈,在这样想。而后,她小眼睛极速地转了转,忽然想起前几天去过的叔叔家。她顾不得再问已经昏厥过去的妈妈。救妈妈要紧!她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爬出了漆黑阴暗冷森的楼洞。楼外的景象更是吓人,白茫茫的一片,狂风夹着暴雪正在肆虐。女孩顿时被卷入暴风雪中。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被暴风雪击昏的女孩,辨不清方向,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畏缩不前,贪生怕死,妈妈就是死!如果奋勇前进,万一找到叔叔家,妈妈就可能有救。就凭着这一信念,凭着她惊人的记忆,凭借着她超人的智慧和胆量,她战胜了黑夜,战胜了暴风雪,战胜了所有的困难,准确无误地敲开了叔叔家的房门。夜静更深,几声微弱的声音将睡梦中的叔叔惊醒。当叔叔推开门时,吓了一跳,门前没人,而是个大雪球。雪球说话了,雪球张嘴了,雪球的眉毛动了,手脚动了。原来不是雪球,而是一个雪孩!雪孩的声音尽管很微弱,可听起来照样很熟悉,很悦耳,很像她妈妈的声音。哦,她的女儿!一定是她的女儿!不用问,一定是她妈妈出事了!来不及多想的叔叔毫不犹豫地抱起雪孩,闯入暴风雪中,飞快地来到她家,放下雪孩,二话没说,又背起病危的妈妈奔向医院。由于叔叔来得及时,医生诊断正确,救得及时无误,妈妈当时就脱离了危险。

   然而,风云突变,可怕的一幕却突然出现了一一爸爸阴着脸,像一头受伤的豹子,突然出现在家里,怒视着刚刚把妈妈从医院里背回来,放在床上的叔叔。叔叔喘息未定,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头眼露凶光的豹子,有点不知所措。小女孩吃惊地望着满脸杀气的爸爸,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就这样被抛弃了。女儿就这样被抛弃了。叔叔成了世界上最坏的人。

   未等兢兢的话讲完了,宴会厅内已经充满泪水,呜咽成一片。戏可以重新采排,人生却不可以重来。如坐在火山口上刚愎自用的牛刚,却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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