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的烦恼

班长买的农家院就是当年知青居住过，后经修缮的房子。茅草房变成了砖房，土地变成了瓷砖，木质窗户变成了彩钢，尽管如此，但当年的知青们见到它，还是感到格外亲切，爱恋，回味无穷。在这块土地上，依然能嗅到当年的青春气息，幻化出韶华的影子。院子大约有半亩地大小，比起拥挤的城市，十分可观。班长入住后，施农家肥，专种绿色瓜果蔬菜，养苯鸡笨鸭笨鹅笨猪，供同学们享用。这样的好事，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每逢大礼拜，或节假日，以及同学相约的日子，守田的农家院便热闹非凡，打麻将，下象棋，打扑克，唱歌跳舞，朗诵诗，不拘一格，各展才艺，简直就是欢乐的海洋，退休老人的天堂。唱够，跳够，玩够，再喝点小酒，饱饱地吃上一顿或几顿香喷喷的农家饭，临行再装上茄子辣椒黄瓜一大堆绿色的守田特产，才打马回城。临行时，人人恋恋不舍，各个期盼下一次聚会的早日到来。那情景，用乐不思蜀来形容绝不夸张。

消息不胫而走，非但同学越聚越多，就连亲戚朋友同志也是闻风而动，没有多长时间，守田夫妻就有点应接不暇，招架不住的感觉。这么多人连吃带拿，别说一个小菜园，就是两个三个也不行啊！突如其来的压力，委实让班长有点吃不消。

说起班长刘守田，在全班同学的眼里，可是一流的。

大家之所以念念不忘班长刘守田，其主要的原因是他念念不忘同学们。不管是他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是人生跌落到最低谷的日子里，他都把同学们这份情意记在心间，落实在行动上。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基础上，可以说有求必应。说实在的，毕了业，他就一头扎进了工厂，净与铁疙瘩打交道了，他能办什么大事？只不过他的那种热情劲，就足以凝聚同学们的心了。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比他发达的，还是不如他的同学，没有不敬重他的，没有不以班长称呼他的。班长就是刘守田，刘守田就是班长。就是在学校和他有点小摩擦，发生过一点不愉快事情的同学，如今也照样靠近他，亲近他，亲热地叫他老班长，大班长。大家尊敬他，爱护他，当然他也会更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纯洁友谊。这不他马上就要退休了，不再当那几百人的小厂长了。事业没了，同学的情可不能没！他睡不着觉都在想这个问题。如何能把大家继续凝聚在一起呢？如何能让大家晚年生活得更幸福愉快呢？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办农家乐。

我说不让你得瑟你非得瑟，非操心费力办什么农家乐。看花容易绣花难。这回都煳上来了，吃了拿了都高兴，吃不着的拿不着的能高兴吗？这回我看你咋办？班长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同学亲戚朋友是没有不知道的。如今虽然老了，她那辣劲却有增无减。不过，她厉害是厉害，却通情达理。要说鬼点子，她可比班长多多了。

你说咋办？班长一边挠着脑袋，一边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的样子瞅着小辣椒。

看你愁的那老样子，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了。亏你还是班长，名不副实！让给我算了！

好好好，我早就想引咎辞职，让给你让给你！

让给我就让给我。不过咱们可得约法三章，不然我可不接这烂摊子。

别说约法三章，只要你能把大家答对乐了，吃好玩好，满载而归，我什么都依你。

那好，别的咱们先不说，就吃好玩好，满载而归这一条你要听我的就行。我保你无忧。附耳过来！班长真像个听话的孩子，把耳朵贴到小辣椒的嘴唇边，聆听她的谆谆教导。可还没等小辣椒把话说完，班长就蹦起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近乎暴跳如雷地喊了起来，上农贸市场去买，谁敢保证纯绿色？不是转基因？要是这么干，我们还跑这么远扯这个干什么？日后让同学亲戚朋友知道了，怎么看我们？这么多年你学好没学会，搞歪门邪道还真有一套！不等班长把话说完，小辣椒也水油爆锅——炸了。哎，我说老刘，你老了老了，怎么还学会扣大帽子了？我这不是替你着急，才想走点捷径，想出这么个招嘛。你不同意，咱们再想别的招呗，也犯不上你动这么大肝火呀！我都多大岁数了？挨你这狗屁呲！你要是这德行，你自己梦自己缘，我还不心坎子挂笊篱——多捞了呢！

哎，我说小辣椒，我走在街上就听见你嚷嚷，你们家这些日子赶上唱大戏的了，你来我往，大车小辆的，又是唱又是跳的，我都替你们高兴，今天怎么翻了帘屉，吵吵起来了？原妇女主任冯快腿，人没进屋，小喇叭就支上了。

我说冯主任，你给评评理，自打办这个农家乐，我跟他贪黑起早，连滚带爬，劲没少使，罪没少遭，他不领情道谢还不说，他还像审三岁孩子一样审我，谁受他这窝囊气？愿意办，他自己办，我还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呢！

我看搞得挺好的，村里村外还都挺羡慕你们的。别不搞呀！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的，吱一声就行。冯快腿是借题发挥，正想见缝插针，搞个大合唱，把全村子的绿色生态园都带动起来。

这不我家种的菜，养的鸡鸭下的蛋，安全又好吃，供不上吃和送了吗，我说到集市上卖点应酬一下，他就不是滋味了，跳了老虎神，同我大喊大叫。

不就是为这事争吵吗？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咱们就各扫门前雪，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冯主任，你这话就说远了。我们两口子要不是与靠山村感情深，能撇家舍业跑这儿办农家乐吗？一个人乐不算乐，大家乐才是真正的了。我们也正想为乡亲们做点贡献呢！

好！铁门闩，你算说到我心里去了。一个人乐不算乐，大家乐才算乐。我老了，跑不动了，正想为这些孤寡老人留守儿童干点好事。咱们真的想到一起去了。这些孤寡老人，家家都有大园子，家家吃不了，满园绿色，吃又吃不了，扔了又可惜，正愁着没地方销呢！要是能帮助他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可是念弥陀佛了！

在冯快腿的嘴里刘守田怎么成了铁门闩呢？这可不是平白叫的，是大有来历的。刘守田是插队知青，青年点点长，还兼任生产队的保管员。当时冯快腿是大队妇女主任，协助大队支书抓知青工作。他俩经常打交道，越来越熟悉。有一次冯快腿家里来了客人，缺油少面，想从生产队的仓库里弄点应应急。她以为就凭她和刘守田的关系，只要她张回嘴，别说是借，就是要，也准行。可她真的想错了。说后，竟然碰了一鼻子灰。刘守田不但没答应，反而给她上了一堂政治课。说生产队仓库是公家的仓库，不是个人家的仓库，要是你也来借，他也来拿，公私不分，那不乱套了吗？，那不成了私人仓库了吗？你真是个铁门闩！花岗岩的脑袋！冯快腿情知没理，嘴上不服，还呛白了刘守田两句才走。冯快腿不但腿快，嘴也快。没几天，他就把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全地球的人都知道。由此，刘守田就成了铁门闩。他不但是生产队的保管员，也是青年点的保管员。他家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妈让他从青年点整回点米面窜动窜动，他都死活不肯。对他妈说，要借上左右邻居家去借，青年点不是咱们家的，多了少了往家拿说不清楚。你这孩子，许进不许出，真是个铁门闩！死脑瓜骨！

一个传俩，两个传仨，铁门闩的外号就传开了。

小李飞刀的孙子中毒了！这声像炸雷的声音，立刻传到铁门闩的耳朵里。小李飞刀的孙子？不管谁的孙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起小李飞刀，可是靠山村的响当当的人物。如今他已经老了，在家看孙子。当年铁门闩插队时，小李飞刀也是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时候。在庄稼地他可是一把好手。不过，他家出身富农，还有点海外关系，受这些东西的影响，当时他还是有点伸不开腰，万事都得让人三分。好在他和老队长沾亲带故，老队长又爱惜他的这身好把式，他还算英雄有用武之地。适逢老打头的病故，急需选接班人。老队长有意让小李飞刀接班，又恐别人不服，说闲话，他就想出了一个三全齐美的好办法——打擂比武，选打头的。这样既封住了大家的嘴，又练了兵，又选拔了人才。听说打擂比武选打头的，全村立刻沸腾了。小李飞刀当仁不让，首先响应。当时村里还有一位回乡青年，出身又好，初中文凭，能写能画，也算得上生产队唯一的小秀才。外号人称花刀将。他傲骨凌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也总想出人头地。听说打擂比武选打头的，他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于是，磨刀霍霍，准备与小李飞刀一决高下。已经下乡三年的铁门闩曾经拜过老打头为师，学得一身好功夫，也想借此机会大显身手，为知识青年争光。三员虎将，各有所长，暗中较劲，准备一决雌雄。

这一天终于到来。大队书记大队长率领大队全班人马前来助阵。知识青年点的带队老师率领全体青年集体参战，并与生产队的青年男女社员组成了一个三十多人的拉拉队，借来一面大鼓，三面铜锣，八对铜鎈，多面彩旗，准备打擂之时锣鼓齐鸣，呐喊助威，鼓舞士气，大造声势。

抓完阄，排好垄，就等老队长一声令下，比赛便开始。割地技术含量最高，既得有技巧，又得有力量就是割谷子。这就意味夺冠者不但要速度快，还得质量好。评比小组组长是老队长，其余评委都是队里威望最高的老把式。

尽管参战的社员和知青好几十人，但一开镰没几分钟，就拉开了距离。抢在最前面的就是小李飞刀李田虎花刀将高盛和铁门闩刘守田。这三个人相差无几，时而你在前面时而我在前面，犬牙交错，虎啸龙吟，好不壮观！人人汗流浃背，湿透衣衫。尽管如此，谁也不敢松劲，稍一松劲，就可能功亏一篑，与状元无缘，名落孙山。垄长大约三百多米，都已经二百多米过去了，三个人还不分上下，已经过了大约二百五十米的时候，铁门闩由于气力不足，渐渐落了下风。小李飞刀与花刀将还是不分伯仲，你追我赶，不相上下。直到最后，也只是以一铺子的优势花刀将领先。速度，毋庸置疑，花刀将略占上风，可当评比小组成员一起检查质量时，却发现花刀将有八处马蹄茬子，多数铺子谷子秸秆堆放不整，甚至有谷穗颠倒的。小李飞刀却一处马蹄茬子也没有，只有两铺子出现了谷子秸秆不整的情况。看速度，花刀将名列前茅。综合评比，无疑是小李飞刀得分最高，略胜花刀将一筹。为了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又从社员中选出八名代表，从青年点知青中选出七名代表，对小李飞刀和花刀将的比赛现场进行从头到尾进行踏茬观看，发表意见。看后，无一不对小李飞刀割谷子就像个韭菜紧贴地皮的谷茬赞不绝口，一致同意评比小组的意见。花刀将回头看过自己割的谷茬，再看小李飞刀谷茬，不得不低头认输。花刀将之所以叫花刀将，就是因为他速度快是快，技术不过硬，华而不实，这是他得此绰号的实质性问题。还有一表面现象就是他长得黑不算，且额头上还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白癜风，也为他得花刀将之名助一臂之力。小李飞刀却是既快又好，公认的一把刀。这次比赛，更让这位小巧玲珑的小李飞刀如虎添翼，名声大噪。作为季军的铁门闩能力压群雄，虽未夺冠，也为知识青年争了光，添了彩，令人刮目相看。

小李飞刀不但本事高，为人也好，和铁门闩个人关系好，和青年点好多人的关系都不错。就是铁门闩回城以后，他们还一直保持联系。这次铁门闩能回靠山村办农家乐与小李飞刀有很大关系，就是这五间原青年点的房也是小李飞刀经过修缮后，转手便宜卖给铁门闩的。如何种菜养鸡养鸭喂猪遇到难题，小李飞刀也没少帮忙。尤其是对铁门闩提出的搞绿色农家乐的设想与提法，小李飞刀及其支持。今天听说小李飞刀的孙子食物中毒的消息，铁门闩一马当先，怕耽误时间，没打120，他就亲自开车将孩子送进了医院，大夫说孩子是喝了大量具有三氯氰胺的毒牛奶中毒，再晚二十分钟，恐怕就没救了。铁门闩飞车救人，又一次感动小李飞刀。也同时让小李飞刀感到绿色环保的重要。

冯快腿就是小李飞刀的老婆，当年的妇女主任。冯快腿和小辣椒又曾经拜过干姐妹，这回铁门闩又救了她孙子，这关系你说能不铁吗？铁可是铁，铁大劲了，也会铁出事来。这不，小辣椒最近又看出了门道，醋意大发，又闹得铁门闩鸡飞狗跳 ，心神不安。

冯快腿虽然老了，不似当年那么水灵了，俊俏了，可由于她心大，又没操那么多心，又是在这山青水秀的风光中浸泡出来的，看上去比同龄人可年轻多了！就和当年的小辣椒今日的老辣椒相比，至少年轻十岁。小辣椒当年要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和铁门闩是同学，都是下乡知青，长得又和冯快腿这个充满野花香气的村姑有一拼的话，她就被敢打敢拼敢爱敢恨的冯快腿横刀夺爱了。冯快腿这枚山村一枝花说起来也真是不寻常，要人样有人样，还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优越条件，父亲是大队长，家族在当地势力很大。她又一心想进城。因此，知识青年一来，她就物色上了铁门闩。认为他是老高三，文化底子厚，能说能写，身体又结实挺拔，虽然不算俊俏英武，也得算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今后不说有多大出息，起码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儿。她凭借着自己大队妇女主任的身份，大队长千金的门第，出入青年点如履平地。和铁门闩这个点长以工作之便套近乎也是顺理成章。心有灵犀，日久生情，就在铁门闩和冯快腿即将步入爱河的时候，小辣椒不顾父母的反对，冲破重重阻力，来到了铁门闩的身边，重新续写他们的同学之恋。来青年点不久，小辣椒就发现了冯快腿追求铁门闩的种种迹象。心想：这还了得！我要是来晚一步，心上人没准就让人抢跑了。就怨老爸害怕我下乡吃苦，左拦右阻，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还被蒙在鼓里的冯快腿一如既往，不知深浅，还是紧追不舍，见到铁门闩依旧眉来眼去亲亲热热。有一次他们开会从大队一起回来，冯快腿扯着铁门闩的胳膊正往前走，没料到后面冲过一个人来，奋力把他们撞开，险些将快腿的胳膊撞折。你这是干什么？瞎呀！往人身上撞？你才瞎呢！知不知道？刘守田是我对象！冯快腿见是小辣椒，心里有愧，不再言语，败下阵来。因为她早有耳闻，只是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刘守田插队，小辣椒的父母死活不让她一起走，生生把他们分开了。刘守田当初也以为回不了城了，心灰意冷，就没有排斥冯快腿对他的追求。小辣椒突然杀出来，让他又惊又喜，重燃爱情的火焰。

刘守田与小辣椒一同返城，结为伉俪。冯快腿爱情受挫，希望成灰，老大不小，下嫁小李飞刀。小李飞刀嘴上不说，暗中感谢小辣椒。也正是因为如此，小李飞刀在刘守田返城遇到困难时，他还伸出友谊之手，求亲靠右，帮了他的大忙。这也是救人自救，一箭双雕。由于小李飞刀和刘守田越走越近，小辣椒又主动向冯快腿抛出橄榄枝，冯快腿又是个不记前仇之人，自然她们姐妹也言归于好，城里城外来往不断，很是令人羡慕。

哎，我说老铁，发什么呆呢？旧情难忘，还想重续前缘啊！要是看村姑好，早干啥了？你要是真有那意思，我就给她让地方！何必眉来眼去的呢！

都多大岁数了，还吃醋呢！丢人不？我铁门闩你也不是不知道，别看当年他那么追求我，我可从来没动摇过。不像你，听说人家下乡了，就小猫眼睛变了。回过神来的铁门闩反戈一击。

那是我爹我妈的事，你别把屎盔子往我脑袋上扣好不好？没良心的，当年为了你我和我爹我妈都好悬没断绝关系。你今天说环保，明天讲绿色，植物环保，环境环保，固然重要，可人心环保，人心绿色更加重要！没有好人，就没有一切！小辣椒越说越激动，鼻涕一把泪一把呜呜滔滔的哭起来了。

小辣椒这一哭一闹，铁门闩非但没怒，反而笑了。这让小辣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用手将脸一抹，不哭了，一个箭步穿到铁门闩的眼前，像小孩子打架似的，揪住铁门闩的脖领子问，你笑啥？我说的对不对？你想将老娘气死，好和那个村姑重圆旧梦是不是？没门！

我的祖奶奶！你小点声行不行？人家两口子过的不比我们差，儿女双双都是博士，外企的高管，人家两口子热心于我们的农家院，农家乐，把各家各户为我们联系起来，满足了我们的需要，既帮了我们的大忙，又为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增加了收入，真可谓一举多得。这也正是我们办农家院农家乐为家乡带来的更深层次意义。我们自得其乐，又为活跃农村文化生活贡献了一份力量。这是我当初根本没想到的事情。他们两口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犯糊涂呢？说我这个那个，放不下村姑，我看呢，你就是那个小和尚！

师徒在过河的时候，遇到一个姑娘过不去河，师傅就把她背了过去。过了好长时间，小徒弟实在憋不住了，对师傅说，师傅，你不是教导我们不近女色吗？你怎么还背人家姑娘过河呢？师傅立刻笑了，对小和尚说，我不是已经放下了吗？可你呢······

小辣椒也想起了这个关于放下的故事，立刻面红耳赤。即使他嘴上不认账，心里早就认了账。虽然这么多年了，知道应该翻篇了，可就是翻不过去。一遇实际，就醋意大发，难以控制。

小辣椒和村姑的风波刚刚过去，铁门闩的烦恼又来了。

哎，我说老刘，又想谁呢？你不是说放下了吗？小辣椒趴在铁门闩的胸脯上，瞪着两只怪眼，象只老狐狸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丈夫，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老婆，今天我发现一个秘密，在我们亲友团当中有两个陌生面孔。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后再发现这样想占小便宜的人，就把他赶走不就得了。

并不那么简单。我们不认识他们，不等于别人不认识他们。他们不是想占小便宜，篮子里留的钱比别人还多呢！

那他们愿意这么干，想享受我们的农家乐，体验农家乐，也不是我们想占他们便宜，随他便就是了。

嗨！你这不是又犯浑了，当初不就是因为供不应求这个问题，才找小李飞刀两口子帮忙把全村的农家院都加盟进来，搞成了如今规模的农家院休闲娱乐示范基地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行就把连锁扩大到别的村去。

说者容易，做起来难啊！我是从工厂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哪是做买卖的料啊！再说我们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赚钱啊！要是为了赚钱，就不干这个啦！看起来，独善其身不易，兼善天下更难啊！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突然想起范仲淹《岳阳楼记》的铁门闩，足足一夜没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