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笼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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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羽绒服很衬她的肤色，更加温婉、苍白。
下车后她揉了下有点青紫的无名指，换了右手拎着那些重物。踏进小超市的大门时，感应门铃适时响起清脆的“欢迎光临”，老板娘应声迎上来，“今儿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来照顾我生意呀？”
“老板娘，来拿些娃娃菜，有的伐？这是给邻居吴奶奶代买的，快过年了她一个人。”
“等着，我给你从里面拿新鲜的。”她转身走向蔬菜货架，老板娘正消失在仓库门帘后。
两排菜品中间的走廊并不宽敞，一辆熟悉的婴儿车映入眼帘，果然是那对母女。
同她一般梳着简单辫子的年轻女子，左手边推着婴儿车，右手正好拿起一棵白菜，年轻母亲抬头时恰对上了她笑意盈盈的大眼睛。
“是你呀。”
她心中也起了波澜，这么巧，再次相遇这对刚才在公交车上才分开的母女，她下车时并不知道宝宝正被年轻母亲抱起，跟在她身后也在临时站下了公交。
“谢谢侬呀。”年轻的母亲软糯地开了口。
她也操起了沪语回复，“巧的呢，不客气。”
“你们认识啦？她小囡可爱得不得了，一笑一对酒窝的。
“哪能认得的呀？”老板娘捧着三五棵包着淡黄色包装纸的娃娃菜出来，起了八卦的心。
“我宝宝太调皮，一上公交就爬上爬下的，我在扫码付车费的档口小童车就往后飘走了，后来坐位子时也是两边顾不上，是这位姐姐帮忙我好多次的。”
“侬不容易的，一旮头带小人的啦，今朝又去看侬爷老头子了呀？”
“嗯小宝她外公周年忌日。”
她接过老板娘手里的娃娃菜，帮忙放在蔬菜货架上，扯下一个口袋装上自己要买的两棵，听到这句眼里闪了一下。
她把那两袋重物轻轻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安静地逗弄起宝宝。如此近的距离，她看清了宝宝手里依旧拿着那块蓝色的扁长石头，原来是一个冰箱贴，边边角角应是被刻意磨平了，更像是特制的，图案模样像极了微型节拍器。
年轻母亲看出了她的好奇，“是小宝她爸生前给定制的冰箱贴，图案是照着家里钢琴上的节拍器，他是调音师。”
“抱歉……”
“没事，车祸……”
她低头沉默着。
“是德彪西的Suite bergamasque……你的彩铃”，她看着年轻母亲惊艳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她起身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转身往另一端走了两步。她爱把音量调到第三格，不轻也不响。
“好的大师兄，我是后天的飞机票，到时寺里见。”她简单地回复着挂了手机。
年轻母亲凝望着她接电话后脸上情绪的波动，只见两行清泪正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婴儿车里小宝正咿咿呀呀地举着节拍器冰箱贴，朝她的方向摇晃着，看似快要坠落的蓝色，让她不由自主低下头往前跨了两三步，轻轻把手掌摊平放在小宝的手下，那片蓝色正好落下。
一滴清泪掉落在蓝色中，随后的泪水徘徊在她眼里，小宝正好奇地把小手伸向面前的她，在她脸上杂乱地挥舞着中指、无名指……
老板娘转身走向收银台，年轻母亲面对蔬菜货架又拿起一棵白菜，她们似乎都默契地在等待着什么。
接连的一声声喜庆的爆竹声，助燃了这人间烟火气，拉回了她长长的回忆。
“我也喜欢这首，姐姐，也许你可以找个人聊聊。”
“好，我刚成了孤儿。”
手机屏幕闪现一条信息：2月7日上海-大理购票成功，订单号31929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