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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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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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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竹

我爱郁郁青翠的碧竹,不仅为它飘逸挺拔,高风亮节,不仅因它是花中四君子,更不仅它是被诗人吟哦传唱的千古诗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就因为毫无理由的爱上了,心里便凝成一股痴念,它是我终生至爱的唯一。

六年前,我居于沪杨浦区,家住一楼接地气,因为爱竹,喜欢它洒脱一生,筛风弄月的风骨,从公园竹林里分蘖出一丛,种于窗外的地里。一丛小枝成泱泱之势,长得竹箭如炮,枝蔓横生,来风之处,簌簌有声。竹影摇曳窗棂,甚是妙趣。我喜欢立于卫生间,熄灯,看窗棂竹影悄然入室,人影共话,抒一枕春梦。

但因伐竹修棚,青竹斫于斧下。竹失,人瘦,心悼念喁喁。曾想如若有地,再植青竹二三丛,于窗前,以续旧爱。

今年,有幸在冬天回到北方,天气骤然降温,异常冷。我散步于唐河岸边,河边的绿化带石楠围成隔离带,时有火红的一片植物映入眼帘,叶间有葡萄串似的红果子悬于其中。叶片犹如鸡爪,互生,远远望去,在常绿叶植物中显得很惹眼,我不知道喜欢它,是因为它惹眼而生爱慕之情,还是因为它因风而舞,生妩媚之态,而招喜爱。

而它叫什么?我全然无知。上网查,才知道它名叫南天竹。别名也很多,南天竺、红把子、钻石黄、兰竹、红枸子,天烛子,等等。属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毛茛目,南天竹属。

而我并不在乎这些。想起我遗失的青竹,它飘逸婆娑的竹影,它神色飞扬的韵味。一个字,像竹,我格外地注意它。

一个夜晚的风雪,天地一片白皑皑,翌日晨练,在河边植物林里散步,又看见南天竹满枝桠都是雪,寒风呼呼地吹小兽一样叫着。它摇曳摆动,一身火红,著半妆素白,特别惹眼,风吹摇摆,弯而不屈,簌簌之声,近乎青竹的姿态,风影。我心怦然一动,嗬,竹风,这是我耳边的清和之音嘛。随即窜入南天竹林,把玩叶片上的雪,在寒冷的冬日,一片血红,分外耀眼,仿佛有围火炉之感。我徜徉在这一片又一片的南天竹里,观察它,欣赏它的妙处。

想它和我青竹的共性。哦,它矮些,比不得清瘦飘逸的青竹,它的秀美,堪比青竹,如果再长高些,可能更美。我比划着,念叨着,论长说短,比美评丑,像个挑剔的母亲,面对捡来孩子,怀想已失的美好。

我知道可以做护栏墙的植物有很多,大叶黄杨,冬青树,瓜子片小叶黄杨,石楠,紫叶小檗,海桐,等等。而今天,我突然想到,在乡野村舍,用南天竹做护栏,或三二几丛,栽种茅屋四周,丢几块山石,一扇柴门,寒风萧瑟,残梅依门,冷香扑鼻,一个花痴妇隐约出门,布衣简朴,束发素容,拈枝酌思,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啊,想过思罢,究其实是理想里的田园生活。

梅影老窗,残月破烛,皆是梦里长相寄。

茅屋远去,但得整齐简洁小院一处,种三三两两南天竹,和几枝青竹,间或错落,高矮相依,丢几块山石,一把老竹椅,几只锈斑森森的老缸,一个石凿的牛槽,一池的菡萏,水荡花摇,银珠翻滚,院子的清雅韵味就出来了。

一天,读古人的书,书里说:“书似宝,笔如椽。松下客,桔中仙。闭门推出月,穿井凿开天。思乡人比黄花瘦,持节心同白石坚,梅月半窗,掩映书窗残雪,竹风一阵,飘扬茶社疏烟。”

读罢,心脑豁然一亮,寥寥数语,言深及肺腑,书、月、梅、松、竹,思乡的情结,坚不可摧的意志,咏情怀,荡胸抒志。

我曾在我的微信里说:“人生很短,日月易过,瞬忽即失,吟酒要醉,做诗要狂,赏花须痴,犹若梅妻鹤子。如此狂放不羁,若度般若波罗蜜,方对得起白驹过隙的人生。

大志若鹏达云天千万里 虎跃险隘千仞山,励志梦达。

小志,须坚,且柔,一二知己,居村野卧静室,伴竹风,饮香茗,论文说史,心泰即安。

清人山来在《幽梦影》里说:“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我需一小院,室不必华,但洁净,又安静,窗前植南天竹,来风之处,飒飒有声。

竹君,是你么?

2020/2/30,洼子村 作者:李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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