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不是很高大,可以用瘦小来形容,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健壮的父亲,他那瘦弱的身体却也支撑起了一个家,他的肩膀是五个孩子坚实的依靠。
小时候父亲的肩膀时常是我的座椅。
记得五岁的时候,正月里对面的小河弯村搭台唱戏,那时候会有戏班正月里各个村轮流唱戏,村也不叫村叫大队。
若是晚上唱,父亲一人看家,母亲便和我们一起去。白天唱父亲有时也会去。那是一个下午唱的是黄梅戏荞麦记。也是父亲最爱看的,那天就父亲带着我去了。
是在稻床上搭的戏台,人特别多,整个稻床都站满了人,我一个五岁的小孩只能站在边上,其实我去也只是看热闹,听不懂也不想看。
可是父亲见我看不着偏要将我架在肩膀上坐着看,怕站远了我听不见,将我驮着到离戏台很近的地方看。
一个大人肩上还架着孩子不免就将后面的人遮着,于是就有人大声喊:“那个肩上架着孩子的劳力把人遮着,那么大孩子还架在肩上。”
我听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坚持要下来,可父亲宁愿站在边上也要驮着我看,一直看到戏散场。
当时的我不以为然,现在细想起来,父亲驮着我看了好几个小时的戏那该是有多累呀!
上学时父亲的肩膀是我的学费。
上初中时,我的学费都是父亲从山里挑柴卖到范岗的缸窑厂换钱给我交。
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从十一月一直下到腊月,往年父亲都是下半年农闲时就去山里挑柴卖,一担柴只能赚一块多钱,一下半年父亲卖柴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那年大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天气十分寒冷,眼看快过年了,我和二姐正月上学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头天晚上父亲就跟母亲说:“等天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天不管什么天,我都要去挑柴了。”
第二天早上父亲天不亮就起来了,趁着雪还没有化,他要从山里挑柴出来卖,起晚了路上雪化了就不好走了。
刚七点多一点,父亲从栲栳尖后面的山上到范岗往返大约有三十多里路,一担柴卖到窑厂已经回来了。
因天冷我们姊妹几个还没起床呢。父亲还高兴的对母亲说,今天没有人卖,价格好赚了两块钱。就这样一连晴了五天,父亲一天早上一担,凑足了我的学费还有积余。之后天又开始下雪了……
父亲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唯一的特长就是能吃苦耐劳。
有一年大队要重新做学校,需要人到山里砍树并看树,因是夏天又热蚊子又多,没有人愿意去,大队书记给出了双份工分,晚上看树也是双份工分。
因那双份工分的诱惑,父亲答应他去,想找个伴去,没人愿意去,父亲只好一人前往。
白天砍树虽然累点,热点父亲还能忍受。
晚上要在山上搭蓬子看树,不管是谁一个人夜里睡在孤山老洼里都会害怕的,想那双份工分,父亲只好用白天砍的树在山里人的帮助下撑起了一个圆椎形木屋。
晚上蚊子多再加上提心吊胆,父亲看了三晚上都没有合眼,夜里还有豺狼在树蓬不远处叫,我们听他回来说都害怕,不知道我的父亲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大队书记派车将树和父亲拉回来时,拍着父亲的肩膀高兴的说:“你这小老头好样的,再奖励你两个工。”
一听到又有工分,什么苦、怕、累、父亲全忘了。
我结婚后,大孩子刚出生时,父亲用小扁担挑着,一头是八只老母鸡,一头是鸡蛋和其它吃的还有小孩子衣服,一路步行到我家的。
看到三九天满头汗的父亲,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想想就是不挑担子走十几里路都觉得累,何况我的父亲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还挑着至少有七八十斤重的东西,我不知道父亲那是怎样的肩膀。
父亲挑来的这一担东西对于我来说仿佛有千斤重,因为挑来的是父亲满满的爱。
父亲的一生我不知道他的肩膀扛过多少东西,挑过多少担柴。我只知道是他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养大了我们兄妹五人。
小时候父亲的肩膀驮着我长大!上学时父亲的肩膀扛起了我的学费!成家后父亲的肩膀送给我温暖!如今父亲的肩膀是我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