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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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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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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先生

那年的暑假,侄子侄女来我家看我,大家正在兴致盎然的聊着天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摇铃铛的声音,伸头一看,一个十来岁的瘦小女孩牵着一个五十来岁身材同样瘦小的算命先生,正在朝我家走来。

站在门口,算命先生就面带笑容地说:“是小店啦!进来坐会儿!”小店可能是那小孩告诉他的,不然他眼睛看不见怎么会知道呢?况且我的小店开张还不到半年。

算命先生都是很健谈的,他会自己寻找谈话的氛围,也会活跃气氛。他开始询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说是穿心塘。他立马就说,穿心塘隔壁有个方瓦屋吧?我说是的。一听说方瓦屋,算命先生的话匣子立马打开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我们讲述他的算命史。

我歇一年没有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是去年春天来的,那天我的运气真好,刚到方瓦屋,就听说一个年轻的妇女从五楼掉下来了,我猜想着那人也是没有救头了。刚走到她家门口,她的婆婆就把我叫进去算命,她家一共算了八支命。还记得那个二媳妇命不错,是个财女。那天我是拍大腿算命,算到受伤的那个女的时,我说这是什么命啊!黄鳝钻到犁头底下,无路可走了,这个人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七岁,接连五个坏运,铁打的身躯也爬不过…………

我们都在静静地听算命先生讲述,可能他觉得一个人自话自说很单调,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那个女的呢?后来怎么样了?”我说您算得很准,那个女的已经死了。算命先生精神为之一振,立刻面露得意之色大声说:“我说吧,那本就是一支定死的命。”见算命先生这么为自己得意,我心里已经憋着许多想怼他的话语,就想变着法子戏弄他一下,接着说:“实话对您说吧,您算走谱了,那女的已经好了,到深圳打工去了。”果然,我的话如一盆冷水,将算命先生那膨胀地温度迅速降到了冰点,脸上也换了冷峻的表情。

见人这样,我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扫了算命先生的兴致,觉得不该如此戏弄别人,让人陷入难堪的境地。于是就实话实说:“刚才是逗您的,实话对您说,那女的没有好,也没有死,更没有出去打工,她现在坐在轮椅上开小店。”此话对算命先生似乎有所安慰。他立马跟着我的话说:“我说嘛!那么样子了,还能好起来出去打工,哄小孩子呢”。我见算命先生有被人戏弄的无奈之感,接着说;“坐轮椅开小店是真的,不骗您。”也许算命先生觉得我就是个搅屎棍,已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的了,觉得和我聊天对他的生意一点好处都没有。立马站起来要走,连倒给他的一杯茶也没有喝完。

为了缓和气氛,我快速的连着说,您坐下,您坐下,关于那个女的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您走了不就可惜了。听我这样说,算命先生勉强又坐了下来。把场面弄得有点尴尬,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讨好似地说:“老先生,您说的那个女的就是我。”算命先生大概是惊着了,脸上说不出是惊讶还是难堪,带着生硬的口气说,别骗我了,你说话那么脆赞赞的,怎么可能呢?你这年轻人三番五次的拿我老头子开玩笑好耍吗?我立刻认真地说:“不信,您可以摸摸,我是不是坐在轮椅上,算命先生立马生气地说:“你不要害我,我一个老头子,怎么能摸一个年轻妇女呢?”我陪着笑说:“您怕什么呢?我这一屋子都是人,再说我是叫您摸轮椅,您别想偏了。”

算命先生的脸上此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仍是笑着,但能看出很牵强。但脑瓜子一转,立马打圆场说:“算命的有三不算,坟山好,算不到。命运好,算不到。得福星庇护,算不到。”此时,我那几个侄子侄女已经打着手势,在不出声的笑……

本来只是想逗一下乐,无论算命先生说什么,我没有计较的意思。打算留算命先生在吃饭的,家里有客人,添人添双筷子,不费事。没想到此番调侃,算命先生再也坐不住了,无论怎么挽留还是执意走了……

就在算命先生走后不久,婆婆拎着箩送菜来了,我很得意的把刚才逗算命先生的话说与她听,目的就是提醒她算命不灵的,以后少算命。没想到我还没有说完,婆婆脸色一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把人家说得怎么下得了台,卡卡(掐掐)八字,凑凑瞎子迈,人家也是讨生活啊!”

婆婆的几句话,说得我脸上火辣辣的,瞬间明白了婆婆喜欢算命的另一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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