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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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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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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子

我们小时候的袜子是棉纱织成的,没有弹性且袜筒很长,直穿至膝盖下,穿的时候将衬裤贴着腿肚子包紧,(那时候最好的衬裤也就是用大条子布做的,我们小孩子就是打了补丁的裤子当衬裤穿)再拉上袜子,然后用一根带子扎起来。这样袜子就不会往下坠,包在里面的衬裤扎在里面也不回缩。棉纱袜子的颜色也是单一的,有蓝色、灰色、紫红色和大红色,记得只有这四种颜色。

买回来的新袜子,穿上几回脚底就有破洞,母亲就会将袜底从中剪开,逢上自制的袜底。袜底都是母亲利用下雨天或者晚上用做衣服剩下的碎布粘上几层,然后用线就像纳鞋底一样的,逢得密密麻麻的,这是最简单的袜底样式,还有逢成方块形状的图案或万字样的及波浪形的图案。那都是属于极为好看的袜底,功夫也要花得更多。

做袜底和兜袜底都是属于细致的活儿,袜底逢在袜子上那造型也是极好看的,底与面连接处用别样颜色的布条贴一道边,再用针线走几道漂亮的线路,这样做既是为了结实也是为了美观。兜上袜底的袜子就像是软底的鞋,逢成了花的袜底大大延长了袜子的寿命。一双袜子最起码要穿上好几年都不会破,只是鞋要做得大些,否则脚是很难穿进去的。

记得那时父亲穿的都是母亲用老布做的布袜子,布袜子做法很简单,就是将一块布裁成脚的形状,用线缝起来,要用双层合起来,两边都看不到缝头,夹层袜穿起来也暖和些,布袜都是比较宽松的,袜筒同样是用一根带子扎在衬裤外面。

老人都习惯穿那样的袜子,说是养脚穿着舒服。之所以这样说,一则是心疼钱,因为老布都是自家种的棉花,母亲们利用空闲时间纺成纱,然后再织出来的布,说白了就是自家出山货,只需功夫,不用花钱。一则是农家自制的老布也的确是穿着舒服暖和。就是没有一点收缩性,鼓鼓囊囊的不大好看。

我上小学的时候,开始流行竹节袜子,那是用不同颜色的细如发丝的棉纱织成宽窄不一的条纹状,因颜色布局有点像生长的竹子,故而我们都形象的称它为竹节袜子。因为太薄,只是外表好看却不耐穿,还无法给它兜上袜底,尽管我们很喜欢,母亲却不常买。

记得有一年过年,在大城市工作的舅舅给我和二姐一人买了一双竹节袜子,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过年时母亲说太单薄不暖和,留到开春再穿。就放在木箱里舍不得穿,到第二年天气暖和了,拿出来穿时刚穿上一天,脚底就破了,母亲乘机说:“我说吧!好看的东西都不经用,还是纱袜子好,兜上底又暖和又经穿。”自此我们都还是遵照母亲的意思,习惯着兜底的棉纱袜子。

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开始流行尼龙袜子,可一贯抠门的母亲总是找各种借口不给我买,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家族中一位年长的哥哥,不知在哪里带回来两大包袜子,我没有对母亲说,偷偷的拿了她卖鸡蛋积攒的零钱,买了三双袜子,一双鹅黄色的给母亲穿,一双蓝色条纹状的给二姐穿,还有一双白色上面有一行行绿色的梅花,我非常喜欢就留给自己穿,三双袜子本来要四块五,那哥哥说母亲一贯舍不得吃穿,她那一双袜子少收五毛钱。

谁知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那哥哥客气了五毛钱,就被母亲发现我拿了她的钱,看到那漂亮的袜子后,虽没有动怒,却也心平气和的将我数落了一顿,大致是埋怨不该给她买。不止我的母亲,那个年代的母亲大多是那样,给她自己买东西就是浪费……

渐渐的尼龙袜子开始正式替代棉纱袜子,市面上的袜子种类花色都多了起来,人们也由夏天不穿袜子到穿超薄好看的尼龙丝袜子,冬天除了尼龙袜子,还有了加厚的毛巾袜子。父亲开始扔掉了老布袜,正式穿起了哥哥们丢下不穿的兜底的棉纱袜子,他仍然是说着棉纱袜子穿着暖和又舒服自己哄自己的假话。

直到有一天我为他买回来一双黑色很厚的毛巾袜子,罚他穿在脚上,他才开心的说:“现在的人真聪明,能造出这么又厚又好看轻巧还暖和的袜子”。我笑着反驳他,你不是说老布袜子又好穿又暖和吗?这次终于说了真话了,穿上新袜子的父亲只是咧嘴笑着,也不再指责我乱花钱了………

那个年代的父母亲都习惯于穿孩子们剩下的,儿女们穿旧了的衣服,经过一番修补之后,会穿在父母身上,孩子们穿得脚底破了洞的袜子,母亲会用不能再穿的旧袜子将破洞缝补好,然后自己穿。似乎每个母亲都会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随着社会的发展,袜子也紧跟着时代的步伐,来了个华丽的转身。如今市面上的袜子琳琅满目,样式花色也是让人眼花缭乱,想穿什么袜子就能买到什么袜子。曾经的老布袜,棉纱袜,兜底袜,似乎是只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记忆………

快过年了,精于营销的商家又推出了一款红色的名曰七彩连星袜,说是属虎,属龙,属马,属鸡属兔的人,明年必须要穿上,才会大吉大利,明知是商家的营销策略,还是买了五双,花了十二块八,也不算贵,一家人正好一人一双,管他呢!红色的喜庆,图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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