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若水。纯净,恬淡,宁静。
文友呢?也如水吧……
记得是70年代中期,下乡当“知青”才两年的我,已经不再安心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于是,在小城拜了一个师傅学照相。从此便隔三岔五地往城里跑,一心想让自己成为合格的“照相匠”,有个“一技之长”。
老师见我好学、“勤快”,给我的“待遇”便蛮好。比如,那时的照相机很稀缺、精贵,普通人没能力拥有。而我则因了师傅的宽仁,不但可以经常使用,还可以带回家,随心所欲地拍摄一些自认为美的风景……
时间一长,便有了几张自认为比较得意的作品。于是,在一次小城举办影展时,冒然投了两幅给举办单位,竟双双被选中。
从此,便在县文化馆业余美术爱好者名单中挂上了号。也由此,每次县里举办业余美术摄影学习班、座谈会之类的活动,都发函叫我去参加了。
一次,业余文艺创作与美术摄影座谈会一同举办。我在经过文学创作小组分会场时,颇觉好奇地跑进去旁听。正好听见几个老道的业余作者在向主编提一些当时较为敏感的创作问题。主编曾经被打成过另类,好不容易才得以履新,并刚刚调到文化馆任县文艺报主编,这样的敏感问题无疑让他有些左右为难。谈自己真实的想法吧,怕再次陷入泥淖。不解答呢,作为主编,恐怕人家会认为你没水平。
我那时是个典型的愣头青,也不顾自己有没有资格在那里参会、答飞白。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一通我对那些“敏感”问题的一孔之见。尽管答复得破绽百出,却让主编解了围。更好笑的是,大家望着我突然岔出的这张生面孔,还一时没有醒过神来,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路神仙,是什么来头……
在一同去饭堂吃饭的路上,主编问我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我回答说,“自修大学”。主编有些惊诧的同时,立即意识到眼光出了差错。马上掩饰性地扶了一下金边眼镜后,转过了话题:
你也业余写东西?
我答:嗯。
得到我答复后,眼睛睁大了说,那你手上有没有现成的东西?马上要出版的这期《小城文艺》正在组稿中。
我问:散文之类可以不?
主编说:要得。
就这样,第一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桅灯闪闪》,便在没费什么力的情况下得以在小城的县报上发表了出来,而且还被荣幸地安排在了头版右上角的位置。
尽管今天回过头去看,那篇豆腐干是那么的稚嫩。可在当时,很多像我这类的“文学青年”,想让自己的手写体变成铅字却是多么地梦寐以求!
所以,尽管文章短小,对我的鼓舞却是那样的巨大。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陆续认识了小城的一些文化人……
一、 咏之兄
称咏之为某某兄,其实是写这篇啰啰嗦嗦文章便于交代的需要。
其实,我们每每在见面时,一般都是省略了“兄”的称呼的。有时,干脆是“诶”的一声招呼后,便展现出两张会意的笑脸。
咏之兄原本是一名教师,后来被提调到了县政协秘书的位置上。记得,我拜读过他在报刊上发表的东西,大多是一些生活小常识、地区内风景名胜点介绍之类的文字。而真正的文学作品,却好像并未见识过。当然,也许是我阅读范围狭窄,或者报刊订阅数量的有限吧。
不过,我相信,咏之兄能够调任秘书,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是吃不住的。那时人们写东西,全靠一支笔。而且,没有今天可以让人随意拼接文章的电脑相助。查阅资料什么的,也只能在图书馆里一本本翻书完成。
我记得,当时县文化馆的阅览室是那样的冷清。而我每去阅览室借书或查阅资料,在不多的几个阅读者中,一定能够看到咏之兄的身影在那里弓着背背地抄抄摘摘。而走时,每次都要借走一摞书报。
与咏之兄走在街上,与他打招呼的熟人也相当多。我想,一方面可能是他原来从事教书育人的缘故。一方面,也可见他业务干练及为人处事的周到、和人。
但不管怎样,在小城不大的圈子内,认识他的人和他结识的人,完全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
一次,不知咏之兄通过什么途径,看到了《四川省大中小学生作文大赛.学员参赛作文选集》上登载的我那篇《哦,那嶙峋的江岸》一文。见面就竖着大拇指说,写得不错,有意境。且虎头、豹尾、猪肚都谈得上。接下来还说,不是我夸你,人家川师大的李保均副教授都给了你“有些地方相当精彩”的评价……
我内心尽管美滋滋的,但还是谦虚着说,哪里哪里,还要向你学习。
咏之兄“嗨”了一声,马上纠正说:好就是好嘛,过于谦虚就是骄傲了!
我与咏之兄相识相交大约有二十多年,但总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况。相互间既没有请对方吃过一顿饭,甚至连茶都没有在外面喝过一盏。但是,每次碰面,他都要关切地询问我工作生活的近况。我也总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而文章是否有新的发表,一般都不相互打探。因为,我们之间只要有自认为得意的东西见诸报刊,都会主动告诉对方,大家一同分享。
在与咏之兄交往几年后的一天,他赠送了一本谭正璧编,蔡元培提写书名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给我。说,作为一个想搞写作的人,对古文人作多多的了解有益无害。
我也不客套,非常乐意地便收下了。
那本辞书的字体为繁体字,81年3月再版。在当时来说,出版年代并不久远。可不知什么原因,油绿色的硬壳封面上,色泽却已经开始发暗发黑了。好在经了咏之兄用几幅花草山水之类的摄影剪贴画将扉页和封底的空白处细细的裱糊过。这样,泛黄的书页也仿佛显得翻新雅致了许多。随手翻了几个有名望的文人词条与辞海相对照,发现该书对文学家的简介,不仅仅停留在生卒年代和生平著述的一般性简介上。大多还附上一两个鲜为人知的小掌故之类,很让我有些喜出望外。
咏之兄赠我书,我应该回报点什么呢?
当还在煞费苦心斟酌“回赠”时,在我身上竟意外突发了生计危机的问题。于是,不得不忍痛抛弃那填不饱肚子的业余写作爱好。同时,也不得不抹下所谓的面子,开始奔波于解决实际生存的劳碌中。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不但与咏之兄见面的机会渐少,也与所有文友的联系逐渐中断了……
两年后,我调到内迁来小城的一个三线企业上班。原本以为可以继续我的文学梦,却每每被工作性质的繁杂而自我放弃。尽管业余时间也偶尔写点有所感的东西,却因为几年没有投稿了,许多刊物早就并的并,停刊的停刊。对我这个原本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的“文学青年”来说,便更加的茫然和无从“对症下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彷徨与犹豫后,还是不无遗憾地自我剪断了做文学梦的翅膀……
二、裴老师
那年那月,小城的“文学青年”中,女性很有些凤毛麟角。而裴老师,正是那么的独树一帜。还有,称呼裴老师,除了在当时她确实算小城的一枝独秀外,还因为她原本就是一名中学教师。
裴老师个子不高,戴一副黑框眼镜,谦恭又温文尔雅。知情人讲,裴老师擅长写小说,偶尔也写点散文。可能是文学功底深厚吧,据说,她一出手的处女作就很得编辑青睐。继后就陆陆续续不断有文字见诸于省内外报刊杂志。
在我冒失地走进小城的文学创作座谈会那天起,就不断听见文友提起她的大名。据说,她那时已经有好几篇短篇小说和散文什么的,在县、地区、以及省级刊物上发表,并已经准备申请省作家协会会员资格了。
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对我辈来说,羡慕甚至仰慕之情肯定是要油然而生的。
但是,当时的裴老师由于受不断有作品发表的激励和周遭热捧声浪的多重挟裹,加上一心想的是更上层楼。于是,在待人接物上就出现了人们所说的清高。
在这样的环境气候下,对热情有余,却习作幼稚的我辈,裴老师表现出的那种照顾不周的倾向也就情有可原了。
那么,怎么才能靠近大师,并亲耳聆听她的教诲呢?
思量后认为,自己必须创造一个接近她的契机。如果找到了这个楔入点,那么,即使她只殚精竭虑于写作,也会暂时松懈那么一会儿,向我罅隙出一丝半点的青眼来的。
老天不负有心人,正好在刚出版的地区刊物《银沙》上,刊登了她的大作《打道回府》。
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拜读她的作品。读后,不知怎么的,觉得构思新颖,立意也颇深,而人物塑造却有些欠佳。而那时的小说创作,可是受高尔基的“文学是人学”理论影响颇深的年代!
于是,我认为,人物塑造的欠缺,是要影响小说的质量的。不过,人家可是小城的名人噢,如果对其说三道四,会不会被别人骂作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呢?
可能是太想接近名人的心理作祟吧。还是没有管那么多,马上摊开纸,婉转地将我的一孔之见对她的大作进行了评论,并将稿子同样投到了《银沙》编辑部。
没想到,没几天就收到主编的回信,说我的评论有一定的深度,准备在下一期《银沙》上发表。
次月,我便收到了编辑部寄来的样书和稿酬。那时的心情,别提有多么兴奋了。不但创造了接近名人的机会,评论还受到编辑的首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不说,还仿佛文学梦指日就可做成了一样。
果然,在评论刊登出来不久的一天,裴老师一路打听着,亲自步行来到我所在的单位。
记得,她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好像表现出有些激动的样子。我忐忑着揣度:是她看到了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别人的评论激动呢,还是因为看了我的“歪评”让她恼火?
总之,她在斟酌开场白时,一时竟出现了措辞比较艰难的情况来。
不过,大致的意思我还是听出来了:是在表示谢意。
此时,我心上的石头才终于一下子落了地。然而,当她接着又连说了几个“好”后,声音却逐渐低了下来。最后,竟以接近耳语的声调对我说:等你哪天有空了,咱们好好摆谈摆谈。我连连点头的同时,却看见裴老师脸上突然腾起了一片红云。并且,可能是由于谦虚吧,她那本来就比较矮小的个子在一说一点头之间,竟莫名其妙地让我感觉到像在收收敛敛着什么……
我当时很忙,正在照场内给几个顾客拍艺术照。不但对这些感觉一晃就过去了,好像在招呼接待上也显得比较的粗疏。
但是,她还是表示理解,要我去忙我的。
可等我忙完出来,却看见她的表情好像有点晴转阴的味道。
正准备坐下来和她套点近乎,熟络熟络。结果,她却突兀地站起来说,你忙,我们找机会聊!
说完,竟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掉了。
咳,好不容易得到接近大师的机会,竟然让自我给毁了。
顿时,一阵深深的遗憾悄悄地漫漶全身……
后来,尽管我们又几度在座谈会上相逢,但随着裴老师的名声的高长,赞誉声和崇敬声便更加的不绝于耳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起与我“约时间好好摆谈摆谈”的话!
在我即将下海经商前的最后一次座谈会上,文友们的谈论中心,更加地偏移到裴老师“马上就要被吸收为省作协会员”的热议中。而裴老师承诺的“好好摆谈摆谈”,也惟我这个文学青年去把它当真了……
几年后,无奈的经商没有让我发财,只是给了我一点温饱。而整日的劳累奔波已经早让我感到了疲惫。于是,就有了调到三线企业上班的人生路……
又是几番寒暑,又是几番折腾。
去年,从异乡回归家乡定居,闻说裴老师早已经退休在家。为安度晚年,也为延续兴趣,在小城的民间组织,“老年诗书研究会”担任会长。
也许是退休后的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倾向吧,经朋友介绍,我也荣幸得到批准,得以成为其中一员。
介绍人在介绍我加入协会时,顺便向裴老师提及多年前习作“文学评论”的我。
裴老师一脸茫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三、德失老弟
德失老弟是我的街坊,聪慧而极具才华。
在他上高中时期,就展现出了非常的文字组织能力。据说,他那时已经是学校的文体委员。不但写的稿件篇篇在学校广播室播送,更由于具备美术天赋,还被学校任命为主办墙报、黑板报、学校内刊等的业余主编。
只是,高中毕业时,恰逢大学停止招生。于是,不得不有一段时间让他的才华遗憾地闲置了下来。不过,这小小的打击却一点也不能消弭他的码字梦和一些远大的志向。利用这段时间,他频频进出于文化馆阅览室,充电自修。这样一来,就与我这个街坊加好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遇于斯了。
德失老弟与咏之兄一样,喜欢收集小百科之类的文字资料。走时,也仍然要借一大摞书报夹在腋下。那时,《文摘周报》正在风行,而德失老弟搜集的生活类小百科因了他的独具慧眼而常常被《周报》所选中。
尽管是一把剪刀的“轻功”,那源源不断的稿酬却是没有人会拒绝的。对于“知情人”,也自然要产生那么些些的失落感来。
德失老弟酷好独立思考,擅长逻辑思维,并特别喜欢关注国际、国内的时事政治。于是,当我们在一起摆谈时,他不出声则罢。一出声,经常给人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那时,我们街坊上的一帮子娃儿朋友经常聚在一起玩,却很难邀约得到他。而他那经常性的“十二文钱算张八字,只有先生说法”的性格,又没有几个狐朋狗友愿意洗耳恭听。
如果不是打“对家”、“拱猪”什么的“三缺一”,一般不会硬邀他。这,也造成了我们之间的若即若离现象。
因此,他老弟后来是否由拿捏文字转入做文学的梦,而那梦到底有几多的阴晴圆缺,我至今也是不甚了了。
在我调到企业工作后不久,听说他也调进了小城的另一家同样性质的企业。而且凭借他在高中时期办墙报、黑板报的优势,一调进厂便以密集型的投稿方式将所见所闻,甚至道听途说得来的新闻稿件向厂内广播站、厂报频频投递。
这样,一颗工人阶级的文化新星便很快冉冉升了起来。
也许是他们厂领导奉行“人尽其才”吧,没几下就调到了厂组织部当起了干事。当我仍在我们厂的房改办混饭吃时,他已经在他们厂宣传部担纲厂报主编了。
一次, 跟随我们头儿到他们厂里去讨“房改经”。
在厂招待所吃“招呼饭”时,正好碰见德失老弟以主人身份,随同他们厂负责宣传工作的有关领导,同在那里招待上级广电局领导一行的视察、指导工作。
他看到我的出现,初初还吃了一惊。想,怎么你也跟着来我们厂“打秋风”了。
而我却将他的出现看着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俗话说,哪路神仙拜会哪路菩萨,是现行的招呼应酬之道。取经也好,检查、指导也罢,不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传经送宝,“研究研究”点什么。
我们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分别进入被安排的雅间,隔席不陪地坐上各自的餐桌饕餮去也。
等到午餐结束,大家纷纷从雅间酒足饭饱地踱出来,便见德失老弟掖下夹着一沓书报,红光满面地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剔着牙向我走来。
不过,我是客,他是主。而眼下各自的位置还不尽相同。
于是,即使交谈,也相当的有“规范”,有限制。
当德失老弟得知我一直是窝在厂房改办时,很有些打抱不平的样子。
接下来告诉我一个秘密,说是前不久我们厂宣传部到他们那里取经。座谈时,我们的厂报主编遗憾地向他埋怨说:目前,我们那里就是极缺像德失老弟之类的人才。
德失说:当时我还不知道你就在那个厂里。更不知道你所干的工作与你的喜好竟风马牛不相及……
我听了尽管有些酸酸的。不过,还是打心里感谢德失老弟对我的认同。
但是,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
各个厂有各个厂的用人方略。你落到梧桐树,便可以作凤凰想;栖身于草甸,就只能走麻雀的路了。何况,对不知底细之人,三言两语你能解得开?
于是,我只敷衍地打了几个哈哈,突如其来地便将话题转移到“今天天气”上去了……
德失见我嘴巴子紧,打探不出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便笑着说:不能冷落了我们领导,得再见了。
说完,想和我握手告别吧,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便改成首长挥手的方式,并说了一声古得掰——
转身的同时,用手将掖下夹着的报刊往上抻抻后再夹着,继续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剔着牙潇洒地走掉了。
在快走到上级领导们所在的雅间前时,他马上将牙签轻轻扔进垃圾筒,并远远的就微躬了身子陪着笑。小声地问一个挺着将军肚的领导说,吃好没有?
而奇怪的是,说话时,竟然没再打嗝……
不知是后来我的生活圈子越来越窄,还是因为背离了文人圈子的缘故。自从那次与德失老弟有过一面之缘后,竟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并从此也再没听到过关于他的一星半点音迅和消息。
没隔几年,我和德失老弟各自所在的企业都因资不抵债,面临破产的困境。
这时,国家出台了“政策性破产”政策,我们纷纷赶上了最后一班船——所有职工,男45,女35。通通得到了提前退养的待遇……
德失老弟比我小不了两岁,同在破产所划的退养红线内。只是,不知其选择“寂寞开无主呢”,还是另觅了高枝……
又是一年杨柳新,破产的话题经不住时间长河的冲刷,慢慢便销声匿迹了,且并未能影响人们继续热爱生活的热情。
网络普及,电脑雨后春笋,手机功能转智能,微信大普及……人与人的交往更加的便捷热络起来。
可德失老弟却仿佛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无论是大街上,还是在虚拟世界中,都没有他的身影和丁点音讯可寻……
而裴老师那矮小的身影,却让我无意中远窥到两次。只是,大家都像从不认识一样,擦着肩膀就过去了。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舍不得向对方罅隙那么一瞬。
惟有咏之兄,偶尔见到他,仍然是那么的笑语盈杯。但是,相互间也只是一些一般性的寒暄,好像都早忘了曾经共同有过的那些梦……
有时,我不竟想:“文友”相交,确实应该“若水”。
不过,毕竟是人啊,曾经的熟悉与共同的梦,怎么那么容易消弭、蒸发,一下子就像雨像雾又像风了呢?
而相惜相忆之下,文人之交确乎相仿于君子之交。只是,两种水各自有各自的差异和温度罢了。
如果摈弃“白面”与“石灰”的猜忌或攀比。守定心底潜藏的那份寡淡,淡漠“文也有第一”的自负……可不可能产生一种相互间心有灵犀、相互敬重的神交呢?
然,这些断续的思想,仿佛总要生出些许的迷茫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