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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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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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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当地人有句俗话:南溪是个洄水沱 ,流出去再远,也要流回来。

坐在返乡的货车上,看着流水般的车流,我不禁哑然失笑……

08年6月19号,背上几件换洗衣服,心中空落落地踏上了去成都温江的路程。

川西坝子的平整,光华大道的宽阔,四通八达的通衢,给人一种眯着眼睛也有出路可寻的期冀和莫名其妙的兴奋。

然,我们不是来旅游,更不是来度假。我们的目的,是在这里“扎根”。那么,在生存是前提,站住脚是硬道理的自期下,就得赶快寻找商机,并将移栽的生命体稳稳地插入丰腴的泥土,让其尽快的扎下根须。

怎么找?俗话有摸着石头过河。经验告诉我们,要干,就干自己熟门熟路的“老本行”。然而,既然是开拓性举措,那么,于守旧中,似乎也还是应有那么一点点的“冒险创新精神”!

于是,在四处踏勘适合做“老本行”的生意地点、门面的同时,大胆地盘下了一家自认为前途看好的干洗店,加上干老本行的店面,大有一双手要按住“十二个跳蚤”的架势……哪知,由于初来乍到,对地理环境的不熟悉。两个生意在开张不久就显露出失败的迹象来。

果然,苦苦支撑到第六个月时,毫无回本希望的阴霾日浓。丢盔弃甲中,慌慌地作能收回多少算多少的打算。于是,焦头烂额地做起了“磕头买来作揖卖”的清仓撤离,以大亏的豪劲,忍痛将两个铺面关张了。

不能就这样萎顿下去!每月的按揭得出,每天的嘴巴要吃。焦虑尽管焦虑,出路必须积极寻求……

也许是老天眷顾瞎眼的雀吧,在我们已经去中介那里挂出房屋出售的信息后,一个偶然的机遇在我们面前呈现——死马当活马医,拼出全力,作最后一搏!

终于,在以为眼前无路时,柳暗花明;在已经做好灰溜溜打道回府的楚歌声中,笙歌再起。那种起死回生般的舒心,让我们是那么的振奋!这是一缕冲破黎明的曙光啊!

在看到希望向我们优雅招手时,必须好好珍惜、珍视重见到的光明!而那种终于舒出一口长气的惬意,又常常让我们在逐渐的稳定中,引发过多少次的感叹!于是,四千多个日夜的奔波,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十一年的坚持,因希望而有了寻常人家袅袅烟火的日以继夜……

想那起初的无望,每似那沟渠的飘萍;想那门前的冷清,更似那滚滚红尘中的一处死角。忧,是主旋律;虑,是咏叹调;彷徨,是茫茫大雾中不知向何去的孤影……

终于啊,终于,大雾逐渐散去,黎明还将晨曦漫漶成了一天的阳光……

从希望到实现,从矻矻前行,到背水一战,从小有盈余到温饱,从无一个熟人可走动,到往来有亲朋,谈笑有邻里……那奔波的劳累,那听夜的安恬,那锅碗瓢盆的交响,那柴米油盐的繁杂,那梦乡中应有的黑甜,便都在碌碌后安然于安适……

只是,无论你得意还是失意,无论你希冀还是展望,无论以退为进还是步步为营,无论你举步维艰还是春风得意……岁月啊,都在指尖滑落,在鞋履间悄悄流逝,在睡眠中白驹过隙……

在最近的几年,想过故乡的山山水水,甚至想过叶落归根……但没想过突然关张做得好好的生意,并卖掉已还清贷款的住房,不留一点痕迹地愀然而别……

当个人独处,我曾经有过眷恋,有过犹豫,有过假设。如果可以分身,我将一半回归故土,一半留待温江……然而,不能。就像我十一年前毅然决然地从故乡迈出那坚定的一步时的绝决。

但是,我还是要依依惜别那些如朋友般的顾客,那间支持了我们十年的门面,那套住了十一年的住房,那待我不薄的温江……

邻居,尽管只是面熟;顾客尽管多是常客。

但温江的气温是温和的,正如骨子里流淌着鱼凫先祖古朴血液的温江人,他们不排外,更不会对外乡人敌视。正如他们喜欢白水煮菜,平常清淡中带着平和、平缓及平静……说真的,十一年住下来,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舍不得那些已经步入礼尚往来的朋友,更舍不得对温江这个第二故乡说永别!

然,当风雨送我归,当货车驶进故乡的地界,当我的双脚踏上久别仍熟识的故土……温江仿佛一个梦,而在我迈入老家大门的那一刻不得不再次醒来!

尽管如此,在那个梦醒来的同时,竟稍稍有了失落,有了怅惘,有了一种不辞而别的愧赧……那个明白的梦,曾经拯救了我们刚入住一年时几近的崩溃,让我们这十一年前的北渡客,满载一货车的杂物,负重返乡;那个明白的梦,曾经让我们度过那么多年的夏天不热,冬天不寒,春秋温煦……

说实话,温江在已经成为我的第二故乡之际,愀然离别而去,从情感上讲,是难舍难分的。但是,千里摆筵宴,没有不散的席——谁叫,有那么一句话:乡愁难以梦中解,叶落归根才是真呢!

如今的我,早已经归家洗净了客袍。尽管于闲暇之余,常感觉自己仿佛一棵回水坨上沉浮的小草。然而,在沉沉浮浮中,在恍惚间“人在何处”,“今夕何夕”时……仍得去适应。仍得沉下来,浮游去。并在记忆的故乡和现实版的故乡中,一点一点地续接乡音的情调,乡土阔别后的断裂,乡愁梦萦着的重拾……

唉,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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