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我惊奇地发现马路牙子根儿、铺地砖缝儿里,到处都是蚂蚁窝。一个挨着一个,密密匝匝,星罗棋布。宛如进入了一个蚁的族群、蚁的社会、蚁的世界。
我俯下身细细观察。蚂蚁的世界井然有序,每一个无数细小沙砾堆积起来的蚁巢旁都有许多体型纤细的蚂蚁出出进进忙碌着,不知道在做什么。而一排排相邻的蚁巢即如我们人类所居的联排别墅相仿,组成不可计数的别墅群,蔚为壮观。
据生物科学家说,蚂蚁是地球上最常见、数量最多的一类昆虫。各种蚂蚁都是社会性生活的群体,它们具备社会性生活的三大要素:同蚁种个体间能相互合作照顾幼蚁;家族成员有明确的劳动分工;蚁群内至少两个世代重叠,也就是可能二世同堂或三世同堂,且子代能在一段时间内照顾上一代。
蚂蚁生命力顽强,能生活在任何有它们生存条件的地方,是世界上抗击自然灾害能力最强的生物。
亿万年的物种进化造就了蚂蚁完美的生理构造,使得它们能经受住自然界种种严酷考验。为了能在变换不断的环境中出发并顺利回到蚁巢,沙漠箭蚁懂得利用太阳发出的偏振光找到归宿。而亚马逊蚂蚁通过记住视觉参照物来制定航向,而且这一记,就是一辈子,它们存储众多记忆后,再根据所到之处调出相关信息。
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蚂蚁还是动物世界赫赫有名的建筑师。它们利用颚部在地下挖洞,通过一粒一粒搬运沙土,建造它们的蚁穴。蚁穴的“房间”非常复杂,结构巧夺天工,精巧实用,巢穴中房间各有用处。牢固、安全、舒服,道路四通八达,错综复杂。蚁窝外面还有一圈土,还有一些储备食物的地方,里面通风、凉快、冬暖夏凉,食物不易坏掉。
蚂蚁太小了,小到或许它们根本就看不见“人”。人,太大了。人行走一步的距离在蚂蚁世界就是几十公里、几百公里。所以,我这个庞然大物蹲在众多的蚁巢旁边,盯着蚁群看,而那些甚至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楚的小东西们毫无畏惧之感。就好像我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对我佯佯不睬,置若罔闻。
失落之余,我忽然想到我们人类与上帝之间的关系是否也如蚂蚁与人一样?或许上帝大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步,人根本永远都看不见上帝。地球仅仅是上帝身边儿飘过的一粒微尘,而就在这渺小的微尘上竟生活着数十亿叫作“人”的微生物,人怎么可能通过科学技术观察到上帝呢?
初夏的风吹过,空气中飘荡着杨柳的轻絮、花的细粉、冉冉的落叶。望着遍地丘陵般的蚁巢,我感叹于造物的神奇伟大,赞叹蚂蚁的顽强意志和磐石般坚韧的生命力,也愈加感觉到人的渺小、生命的短暂,灵魂深处浮起淡淡的忧伤——人的生命旅程,实在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