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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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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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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来碗板面

多年以后,我准还会想起第一次去吃板面那个遥远的冬日。

那时我在旧赞中上高二。由于身高的缘故,我坐在倒三排,我们班长也在那片区域。他胖胖的壮壮的,一笑圆圆的脸蛋有小酒窝,胃口很好。我们几个人关系很要好,有什么活动总是在一块。上午第四节课,外面过集市,赞皇宾馆楼下的店铺音响里不断传来“一元一件,两元一件,随便挑选,保质包换”的声响。教室内,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课。马上要下课了,饥肠辘辘,老师越发地讲得上劲了,后面有小纸条传了过来:中午吃板面,去不?我当然很赞成!下课铃响了,老师还在讲,然后就听到一位同学的饭缸自由落体了,咣当一声,教室里气氛凝固了一下,随后听见老师喊了一声:放学!

我们四五个人出来了,都很高兴。我后桌向我们解释:听人说这是一家很不错的板面店,他也是第一次去这家店。这家牛肉板面店距离学校不远,过了万利福超市,斜过马路,通往一中旧校门路西有一排平房,就在那。我们到了的时候,外面已停放了不少自行车。一进屋,宾朋满座,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屋外是寒风袭脸,屋内给你春意暖暖。恰好有一桌人吃完了,我们才坐了下来。那张桌子靠近老板,他坐在板凳上,墙角的锅里是板面卤汁,下面是煤球炉子。老板看上去精气神很好。每有人传递过来板面碗,他就拿起勺子麻利地在上面浇上卤汁,撒上牛肉粒。我们班长要了一大碗,加一枚鸡蛋。其他人我忘了,我要了一小碗加鸡蛋。班长说要辣的,我当时也豪爽地跟了一声:要辣!面端上来了,我们都很高兴。那种第一次吃板面的高兴在以后很多年里都没有遇到过。我记得期间我们在老板空闲时间与他攀谈过,他说过板面是从安徽传过来,冬天是最适合吃板面等等之类的话。我们班长吃板面是大口大口的,伴随着吸溜声,歪着头鼓着腮帮子,其他人都是慢慢地吃慢慢地嚼。我开始也猛地吃了三筷子,好辣,口腔里有明显的灼热感。但吃第四筷子时,感觉额头开始微微冒汗,浑身热烘烘,头皮上好像有针扎了一下。我改为小口吃,头皮还是像针扎了一下。哎,算了,把鸡蛋吃了算了。心里琢磨着幸亏要了小碗,要大碗岂不更浪费?吃完我们跟老板结了账,现在实在想不起具体多少了,我小碗加鸡蛋好像是三元?

后来,我们宿舍一块去吃板面就直奔通府街了。路东有家板面店,味道很不错。在当时就听说这是家老店,我也不知道这个说法的真假,反正觉得这家的口感是很中意的。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也怪,通府街那么多家板面店,本可以挨个去的,但总是不由地走进一两家自己熟知的店里。我们宿舍好兄弟一块吃板面的方法是:买上一两个馒头蘸汁用,胃口大的要大碗加一个鸡蛋,胃口小的要一小碗加一个鸡蛋,我一般要小碗加两鸡蛋。我不能吃辣,就要微辣,但吃了微辣还是容易上火,索性就不辣了。没有辣味的板面是缺乏灵魂的。但我上铺的兄弟是能吃辣的,他总是抱怨给他加的辣椒少。我们经常去得那家店,负责擀面煮面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有点秀气,但很健谈。负责给食客加卤汁的是位中年妇女,微胖,不多说话。我们那阵子时常去这家店,也与那位年轻男子很谈得来,很快我们就熟悉了。有一次,我们宿舍又来这家吃板面了。面端上来,我上铺的兄弟又开始老生常谈,嘟囔着辣椒加少了。似乎是那位年轻男子也听到了,说道:这样吧,你要能就着面干吃三十个辣椒,这碗板面免费。我们觉得他说得话是有诚意的,不像开玩笑。中年妇女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我上铺的兄弟说:行!果真,用一只小碗盛来了许多泡在卤汁里面的辣椒。我那兄弟就咧着嘴吃上了。我们心里嘀咕着:这行吗?我那兄弟吃了一阵,仰起头张着嘴哈了两口气又开始了。开头,那位年轻男子一边擀面一边扭过头看看我们,面带微笑。后来也是一边擀面一边扭过头来看看我们,只不过面不带微笑了,目光有点斜视了。其实,那次我上铺的兄弟究竟吃了几个辣椒,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但那碗板面却真是免费的了。晚上回到宿舍,我这位兄弟没有闲着,到邻宿舍去吹嘘他当日的壮举去了。只是半夜在我上铺不断地翻身,下床去厕所。我在下铺被折腾着睡不好,真想坐起来给他两句,只是看着他一手捂肚一手扒着床杆往上铺爬得情形就放弃了。第二天,我询问他昨夜的情况,他只来了一句:别提了,昨晚去厕所蹲坑跟下火似的!

2010年的夏天我在石家庄市汇明路吃板面。那是一对老年夫妻开的店,这家店的特色是卤蛋,吃起来有茶叶蛋的口感。我疑心这是这家店生意好的重要原因。刚煮熟的鸡蛋没有在板面卤汁里浸泡过,不适合搭配板面。如果浸泡太久了则会太咸且影响口感。那次我遇到了一位老外。他很年轻,来到店里说:板面。老板问他:辣不辣?他说:辣。面端上来了,他用筷子夹着吃,吃了几嘴后筷子夹着面不往嘴里送了,反而环顾四周,扭着头朝大街上的行人看看,嘴角扬着笑意。我看出来了,这位老外也是不擅长吃辣的。然后他起身付了钱,挥手对夫妻俩说了一声:拜拜!夫妻俩并没有回应,只是微低着头微微笑了笑,他们的性格不似辣椒一样,是含蓄的。

2017年的春天,好哥们从外地来了。我们一块到院头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叙叙旧。中午我在县城请他们吃饭,他们说就吃碗板面吧。我说不能。好朋友来了,你请客的档次不代表朋友的身价而是代表你自己的身价,一顿饭是请得起的。我在县城偏东北找了一家餐馆。炒了几个菜是中规中矩的,味道也不错。有一道菜里的土豆块不像是新炒的,但我也说不准,只是感觉那土豆块不像是新炒的。看着那土豆块,我又想起我那牛肉板面。

这么多年来,我固执地认为:人对食物是有感情和记忆的。就像我总认为一碗板面并不比餐厅里的菜肴差。老家邻居年轻时外出为官,退休后回来访亲。中午来我家做客,他说只想吃玉米面蒸得窝窝头,母亲特地蒸了一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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