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情结

八月底，从某种意义上对于我来说，是一年的结束，是新的开始。我是一名教师，八月底九月初是新学期的开始。小时候不是这样，那时候连接一年的结束与另一年开始的节点是春节。大年三十夜，时间接近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时刻，鞭炮齐鸣，震天响地。自己会被吵醒，但不会埋怨，听着炮声是很温暖很幸福的。黎明时分，炮声还会彼此起伏地来一段。有时，我不能刻意去想这么一段关于炮声关于过年的时间，内心会突然惆怅。想起小时候的家、老房子、同伴，更有亲人。老房子虽然挂着老字，但一直感觉它们没有变，还是老样子。想起那时候的同伴与亲人还年轻，不免有些伤感。八月底，山葱花开了，我的情结也就被唤醒了。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叫它韭菜花。这几年我发现我可能叫了这么多年叫错了。反正都指的是它，顺嘴就叫韭菜花吧。少年时，初秋爬山，那是很低的山，丘陵。爽风吹在身上是很舒服的。我们都很高兴。摘酸枣，摘韭菜花。并不是刻意的，看见就采。下山的时候手里有了一小束，回家拌疙瘩呛葱花吃。就是那时，奠定了我味蕾的基础。我喜欢初秋，秋天是个充满神性的季节。我喜欢秋天的风，秋天的天空，还有秋天的惆怅。“疑是地上霜”是温度的缘故，秋天的温度是情感发酵的区间。我的情结就在八月底，韭菜花漫山遍野的时候，秋风吹起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情结，时间带给我们的喜怒哀乐，悲伤离合，注定在每个心底烙下这样那样的情结，一辈子挥之不去。对，一辈子挥之不去。就像现在，外面下着雨。那些经历过在雨天发生了自身重大事件的人，雨天就是他的情结。很遗憾，生命是不完美的，情结会抚慰我们的心灵。

而今，我会牢牢记住八月底。我会刻意地去上山采韭菜花。我看山是神性的。远远望去，长满韭菜花的山是神圣的。我想起了雪域的山峰，在阳光照射下无比的洁白或有时在光线的变幻下金闪闪的，那种色调组合净化人的灵魂。采回来的韭菜花，母亲会把它们放在冰箱冷冻盒里，保存很长时间。拌疙瘩，煮挂面，呛韭菜花。刺啦的声音，炸焦后呈现出微微的辣性，碗里浮着一层油。就在每年的八月底，我的魂魄被山坡上的韭菜花迷去了，其中缘由说不清道不明。

有情结必有故事。关于他人的情结叙述，回想起来，自小到大，印象中也保留着某些个真实的故事。A之前是某大学的一位讲师，现在已经是所在学院的院长了。他是研究巴金的。他说他很幸运。读本科时花了很少的钱，读硕士时几乎没花钱，读博士是在社科院，本以为没考上，结果录取通知书按时而至，当时他正在家里修孩子的摇摇车。他说他感谢国家感谢时代。他很幸福很满足，从他的神情中能感受得出来。B很爱上学，小时候穷没有上成。后来，自学汉字，大量阅读，买了很多书籍。他说：有时，晚上会愁醒。在梦中，看着这个毕业了那个毕业了，自己却还没有着落，会急醒。C现在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他说：上师范时，家里弟兄多穷。自己穿的比较破旧，觉得在女生面前怕被看不起，心里难过。D小时候，因为特殊原因，穿得破烂，有一段时间随父亲外出乞讨过。长大后，精明能干，致富发家。在一些事上有炫富的影子，别人说，他这是在弥补童年的伤痕。

这两天还有雨，但雨不会总在下。天晴之日，向王家洞村，韭菜花生长的山峦，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