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卧室门窗咣当当地响。外面起风了。到院子里,白天刚洗得衣服在绳子上晃来晃去。内心是欣喜的,希望它们一夜变干。月亮看起来没有寒意,像初春的夜晚。风吹在身上是暖的。
平原的农村,麦苗返青的时候,少雨。风吹着绿浪翻滚,天地间淡淡的泛黄色。干透的尘埃在空中悬着。风依旧是暖的。春暖花开,这是前奏。家里有棵桃树,桃花盛开的时候,枝头摇曳。蜜蜂嗡嗡的。我喜欢春天。有时,风刮一整天,呼呼的很大。出行是不便的,窝在家里,像下雨天。
七岁的夏末,我依稀记得自己穿着小裤衩小背心在房后玩耍。一阵风吹来,特别舒爽。终身难忘。夏天的风,刮来的是凉爽,有时是雷雨。有一年,许久没有下雨。刮风也不下。一天下午,风又起,尘土四起。人们在大街上说说笑笑,根本不在意,没有人相信可能会下雨。我刚跑到家。天降倾盆大雨,真似瓢泼,且下了很长时间。风刮过,一阵阵。高大的白杨树近乎要折断了,碎叶铺了一地。心里还是紧张的,透过玻璃往外看。
风也会一刮一夜。半夜醒来,外面咣里咣当的。也有清晨醒来,窗户上的遮雨罩被刮坏的。我有一位同学,在张北县做过特岗教师。她说:那的风刮起来,你都不敢睡,晚上。好像房顶就要被掀翻的感觉,心惊肉跳。
我比较喜欢山顶上的风,吹吹额头的细汗。至于冬风,它刮不刮,我都一直带着帽子。一场秋雨过后,风起,秋高气爽。
十岁,第一次远行
只是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件事,就像某时会突然间想到一件过去了很久的事一样。算不上远行,现在看来,顶多算远足吧。那天的迷雾现在还印象深刻,直到下午才算逐渐消散。
小时候的事是没有原因的,即使有,现在也想不起来了。三个人,忘了谁。甲乙代称吧,还有我。从早饭后聚集到一块,在大雾连天的日子里,可能是深秋,出发了。沿着土渠道,向西南方向走去。没有目的,好像,就是不停地走下去。小时候,很多事没有目的,就是打发掉时间。没有好耍的,就是四处闲逛,走走走。一切都上冻了,麦苗匍匐着,叶子上被打了一层霜花。土渠沿踩上去生硬,还保持着水流划过去的痕迹。没有目的的,三个人朝一个方向走去。目的也可能是有的,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
朦胧中,穿过大道,泥土路。看到了张良山的轮廓。这里有很多“花石头”,流水侵蚀石灰岩所成,可能是吧。小时候,成群结队来这寻找晶莹剔透的漂亮石块,在大人采凿过得岩壁上。
绕过了张良山,进入了未知的领域。前面是无限延伸的空旷的平地,没有植被。迷雾中,好似沿着一条被人们踩出来的小径行进在另一个星球。走啊走。一直到前面隐隐约约,一条高大直立的土墙现了出来。就像航船在满天大雾中遇到了看不见顶的冰山。远远望去,土墙上面果然是山的轮廓。三人说了一些话,不记得了。只记得甲建议继续前进。我们沿着土墙上的坡路上去了,竟是一条环山石路。有一个大人扛着东西路过,还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乙提议:每人找一条棍子吧。每人捡了一段柴木棍。顺着路往下走。走着走着,看见一大片沙滩,少许的水也冻得结实。裸露的流沙延绵着一动不动。雾气也静止着,只有三人呼着热气,不会察觉到寒气与时间。穿过它,穿过东王俄村,上了公路。已是下午了,雾气整体消散了。低头一瞧,两脚泥。
村口,三个伙伴相互拜拜了。快到家门口时,两腿开始越发的酸了。到家吃了东西,倒头便睡,疲乏的身体带来一场疲乏的梦,多半天的时间,恰似完成了一次快速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