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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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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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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永远默默地看着你

从学生时期就喜欢中国的传统建筑,感觉那种飞檐翘角的斗拱建筑非常符合自己的审美需求。上高中时曾骑车30公里远去石咀乡一个村镇看新修的一座庙宇。上班后,凡是有机会遇到的古典建筑,我都会前去仔细观赏,认真品味建筑的结构美,并对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妻调查抢救中国木式古典建筑钦佩至极。后来在网上专门购买了梁思成亲手绘制编辑的《图像中国建筑史手绘图》,闲暇时刻翻阅欣赏。

这次出差又到了兰州,住宿地点距离中山桥不到一公里,欣喜之余,就先后两次于晚饭后前去观赏这座横跨黄河的第一桥。和之前自己喜欢的中式建筑不同,中山桥是完整意义上的现代钢结构桥梁,位于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初名“兰州黄河铁桥”,后改称“中山桥”。

中山桥全部建桥材料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从德国走海运到天津,再由甘肃洋务总局从天津转运至兰州。建桥的工程师是美国人满宝本和德国人德罗,施工负责人为天津人刘永起。施工人员以德商聘来的69名洋工华匠为主,历时3年建成,造价白银三十万六千余两,有“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称。

中山桥长234米,宽7.5米,在旧中国,与济南道口铁桥、郑州铁桥同列为黄河上三大桥梁。1928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改称中山桥,沿用至今。

据旅游部门介绍,中山桥是国务院公布的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关于中山桥,有大量的史证资料,作为一个普通游客,我更关注的是她的历史跨度折射的人文内涵和社会经济模式之间的的关系。

当时的旧中国可谓积贫积弱,百废待兴,勤勉的光绪皇帝已经无力挽救走向没落的大清王朝,西方国家经过工业革命后过剩的生产力需要在全球寻找市场,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军事侵略一直是经济输出的主要手段,文化浸染更是如影随形,基督圣像在很多地方取代了《封神榜》中的神像,成为一些人的精神支柱,尔后,像那种“大辫子”给“大胡子”带路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就层出不穷,以至于中国有了一个专用词汇“汉奸”,这些事一旦讨论起来,国人无不痛恨交加,伤痕依旧。

但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甘肃的地方官和清政府却能够在民间力量的带动下,主动作为,几经周折,历时三年多时间在黄河上架起第一座现代钢结构桥梁,实属罕见,让国人叹为观止,让后人仰慕不已。

当时的兰州道仅靠自己的技术力量要改变“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的黄河天堑,几乎没有可能。每年跌落下黄河浮桥,滑落下羊皮筏子上的生命和财物成为黄河两岸官民挥不去的阴影,曾经的陕甘总督左宗棠也曾经因为修桥耗资巨大而痛苦放弃。

难能可贵的是当时的德国泰来洋行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了民生力量无法承载的悲惨现状,他们为了说服当时的地方官员进行了实地勘察,并给出科学论证“黄河水性,虽云湍急,若如所议章程架修铁桥,甘愿保固八十年。”最后兰州道兼洋务总局总办彭英甲上报朝廷钦定后签约开建。当时的朱批为“该部知道,钦此!”由此,获得国家认可。

这个论证过程在当时绝对没有现在这样可以轻松描述,当时的庄浪县举人牛献珠致禀彭英甲,请求停修黄河铁桥。他还列举了修建黄河铁桥在发生战争时的六大弊端。彭英甲对牛献珠的观点予以坚决回击,认为建桥正当时宜,刻不容缓。

大凡为民请命,苟利于民生者几乎不分种族,国度,洋人的责任心加上民族官员的家国情怀,最终促成了铁桥的修建,自此,黄河上少了无数的水鬼和冤魂。

特别需要铭记的一件事是1989年,德国有关方面曾致函兰州市政府,询问了铁桥的状况,并申明了合同已经到期。80年的质量“保固”期限如期实现,还专门回访告知,这种近乎固执的质量意识和职业精神,让每个国人都为之敬仰和膜拜,何况这座桥梁的造价不及建造商给左宗棠议价的三分之一。

相对于洋人的职业精神,国人的敬业和文化传承责任更是不容小觑,铁桥竣工之后,兰州护督毛庆蕃决定在大桥南北各添建一座中华传统的古建筑牌厦,每座牌厦均为三间,雕梁画栋,蔚为壮观,牌厦前后各悬四块匾额,其中有允升写的“第一桥”两块,另有“九曲安澜”和“三边利济”两块。

牌厦、匾额的修建和悬挂彰显的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根脉,当时没有技术力量修建现代铁桥,但绝对不能让铁桥彻底掩盖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魅力,于是牌厦和匾额便伴随大桥左右,飞檐翘角的斗拱建筑既有装饰点缀作用,又有中西合璧的功用和审美艺术价值。现在的白塔山公园更是丰富了中式园林建筑的内涵,和西式的铁桥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历史永远会留下伟大的痕迹,当年的建筑材料途径大海从德国运到天津码头,靠的是蒸汽为动力的轮船,但是从天津码头翻山越岭运送到没有现代公路和运输工具的兰州,全靠驴驼马背和人力,历时三个月,这些背夫身上流淌的就是国人的吃苦耐劳精神。

华夏民族最可贵的文化精神就是兼容并蓄,当年的圆明园大水法建筑和江南园林艺术相互吸收借鉴,完美的融为一体,现在的中山桥和牌厦交相辉映,屹立于黄河岸边,这就是文化见证也是建筑奇迹。

太阳不语,自是一种光辉;高山不语,自是一种巍峨;蓝天不语,自是一种高深;大桥不语,自是一种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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