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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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浅秋》
父亲沉默了许久
这沉默像极了南方的雨季
而后才缓缓开口，问我
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我不合人家的意
我有些羞愧，进而有些恼恨
能不能不要再提，我吼道
要这样，我宁愿一辈子不娶
一晃，夏天就这样过去
我坐在一片成熟的庄稼地里
如一朵坠落的云
耳旁风呼呼吹
《一个空椅子》
我们在树林里找到斧头
斧把看起来还是新的
一口好牙，紧紧咬住铁
现场留下证据，仿佛在控诉：
瞧，这就是凶手
文明的背后是浩劫
受害者的另一面是帮凶，我们想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双握紧又松开的手
它遁逃了
掳走多少年轮的春秋大梦，只留下
一个空椅子
在空椅子上
我看见闪烁之光——
远古的回响
《病中记》
病和药的关系
像罪与罚
把该来的一口吞下，接受
等于治疗，但不可细嚼
吃药吃出了强迫症
一次必须是八粒
一天必须是三次
呀，怎么变得这么听话
数药的过程中
突然厌倦了这份认真
想想别的，想想外面的不同
人活一辈子……
还是想想你吧
在下雨和不下雨的日子里
在有你和没你之间
废掉的句子堆成一座小山
《闲读》
如果他们都走了
一个不剩，房间空空
我就会看见从墙缝里浮
上来的小虫，它长有翅膀
但习惯了让自己漂着
漂到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然后突然惊醒
扑腾
小虫漂进了翻开的书页
在我阅读的字里行间扑腾
我以为它在表演
像某种焕发青春活力的舞蹈
但它分明溺水了
当我的手指就要触到它的时候
它亮出翅膀
飞走了
《嘘，安静》
当一棵柳树弯腰
想在时代的河里照一照自己
离它不远处，必然还有
另一棵柳树怀着同样的冲动
甚至更多
在群居中培育孤独的走势
柳树像某一类女人
掏出自己的一半给春，另一半给秋
风骗光了她的所有
却没有把她带走
照吧，照一照自己
照见星星在头发里溺水
月亮像仓鼠奔跑
在偏左和偏右的怪圈里轮回
靠借光过活的日子何其摇摆
这些爱照镜子的柳树
有的走向别人
有的走向自己
尽管目的地不同
走的是同一条路
《像我这样的人》
单说石头是不够的
石头靠近石头，石头压住石头
仅此而已
石头不愿意生出更多石头
我不喜欢像我这样的人
石头找了剪刀
剪刀拿它没办法
它又找了布
它拿布没办法
昏天黑地
像我这样的人
要找反对我的人才能谈论事业
谈论婚姻，谈论生育
才能在谈论中相互看见
就像剪刀看见石头，石头看见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