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美学（5首）

《建筑美学》

出门买了面包

下楼，上楼，经过所要经过的一切

回来，真好！茶叶家里有，咖啡也有

面粉没有，大米没有，蔬菜没有

有现成的：桶装的泡面，罐装的粥

可以了，可以了，物质基础具备

接下来烧一壶水，冲一杯茶，或咖啡

坐窗前，安顿好身体

把心放哪里？不急，不急

写一首诗要慢慢来，读一首诗也不能太快

雪落下来，雪停了；云影散去，阳光照进来

纸上行人纷纷，把长街走成横竖撇捺点弯钩

一出好戏，生旦净末丑

我没有想贬低谁，都是好演员

在他们中间缺的是楼梯，给平面增加立体感

需要准备足够的台阶，拐角，扶手，还有

房间，天花板，吊灯，壁画，具备这些暗示

他们终究会明白：自己就是上层建筑

《登千层塔》

在淤泥的上面

在池水、荷花的上面

在山坡、小路、房子的上面

在风雨、雾霾、云朵、翅膀的上面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目光升起

脚步无休止地堆堆堆堆堆堆砌……看见更远

机关开动，千年，万年，千千万万年

虚无的脚印牵引着虚无的脚掌

虚无的身体抖动虚无的四肢架构虚无的展望

虚无的血液在空中雕刻虚无的景象

虚无的思想攀爬上虚无的高墙

虚无的戏剧里穿插进虚无的过场

太阳——不可捉摸的神，升上去

月亮、星星——不可捉摸的诸神，升上去

人落下来，一层一层一层一层一层一层……

落在翅膀、云朵、雾霾、风雨的下面

落在房子、小路、山坡的下面，荷花、池水的下面

落进淤泥，千年，万年，千千万万年

《在他乡》

多数水避开人

躲进了地下的管道

多数落叶躲不开

汽车扇过来的耳光

多数衣袖软绵绵地垂下

把风光让给笔挺的衣领

多数亲人在远方

化为袅袅升起的炊烟

收破烂的大爷迈着散文的步伐

敲出诗的旋律

《高原上》

我们的门一闪一闪的

数不清有多少翅膀通过

叫呀，跳呀，挖呀，填呀

妈妈，厚厚的尘土落进厚厚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只鸟”

玉米枯黄了叶子，庄稼等着收割

“我一飞就飞到了云彩上头”

石头躺在清凉的溪水里，通体明亮

像一个梦，大大的云朵拿影子把村庄握紧

“你挎着篮子，山羊跟在你后面”

风裹着树叶在小小的院子里形成一个漩涡

“等漫长的冬天过后，我再告诉你一切”

《渡》

扬起风尘

最好的神在降临

你安稳吗

浮游于额头之上

丛林，永夜，幽暗中

几道白光，闪现

天幕开启，来渡我吗

风浪中跳高的帆

被拒绝的人

呆立在高高的台阶

羞于转身

看既往的门楣

尘世上

那么多人游走

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们把你闪光的名抬起

借你威仪

支撑垮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