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油壶 ——怀念舅舅

封闭时间一长

家里多出一个空油壶

并且迅速填满我的记忆

清明经常把我倒进故乡

染成一片片绿色

我半跪在葱绿的坟地前

披着苔衣满山跑

不经意遇到舅舅

舅舅的油壶

总在一个干净的角落里等我

那个洗净后的油壶装着茶油

那个改造后的油壶塞满鸡蛋

总记得那个油壶不同的乡味

倘若油壶还在

一定越来越大

至今还装满家乡

舅舅的油壶

塞满了他的收获

地里长的、山上采的、水里捞的

漫山遍野，让我看见家乡的富饶

红的、绿的、黄的

五彩纷呈，让我感受家乡的多彩

干的、湿的、熏的

丰富多样，让我欣赏家乡的奇特

其实我对舅舅的认识

是从油壶开始

那次我俩喝过酒大醉后

舅舅取出一大油壶鸡蛋

我笨到不知鸡蛋怎么塞进去的

他也拿着醉话

出来哄我说那都是舅舅的用心

确实让我好长时间没弄明白

舅舅送我好多废旧油壶

理解为他对我的期盼

油壶里喂养了好多故事和记忆

像疯长的野蒿草

烂漫的油茶花

生长在家乡的丘陵地上

微茫里，穿过时空

蔓延出一路的雨雨风风

舅舅把自己装进油壶

一点也不吝啬

舅舅不太认识字

但把那个废旧的油壶摆弄的水平

让我觉得特别神奇

好几次，问他需要我给他买点什么

他翻出额头上的沟壑晃了晃

记得下次带几个用过的油壶回来

正等我收集了也几个油壶

准备回去交给舅舅

他把自己真正地装进了我的记忆

我一个一个地清理

不间断地缓慢品味

蘸着泪清洗、整理

空着的油壶一个空洞的眼睛

从故乡一直寻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