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压枝头春意动,福临农舍酒香来。
花动一城春袅娜,歌酣万户国升平。
母亲是一颗老树,成为家的守望者,岁月的风雨中,始终以一种原始而虔诚的姿态守望着,为孩子摇曳丝丝清凉。
母亲是倔强的藤,在田埂和菜园旁行走和歌吟,怀揣一生的信念,以追寻的姿势、柔韧的意志,向着阳光和星辉闪烁的方向攀升。
我的母亲见证了新旧社会的历史,见证了共和国的沧桑与辉煌。
面对母亲,我浅薄的阅历,悟不到她的全部。贴近母亲,我感到母亲羸弱的身体里饱含的是一种骨气,就像胡杨,那三百年不死、三百年不倒、三百年不朽的神话让我勿容置疑。
母亲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外婆在母亲三岁时就去世了,母亲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母亲从小洗衣做饭,砍柴种地,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还要照看懵懂的小妹妹。
母亲15岁与父亲结婚,共生11个孩子,最后只剩下5个。在旧社会,母亲和父亲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母亲为维持家庭,常为有钱人家帮长工、打短工。喂猪,舂米,什么苦活累活都做。母亲为节省一点粮食给父亲吃,她甚至偷偷用滑石磨成粉,和着炒熟的糠做成浑圆的康粑一个人吃,由于吃滑石粉过多,母亲病了四个多月。1945年一小股日本侵略者窜入我村,烧杀掳掠,乡村们都跑到山上躲起来,我家的一头膘肥体壮的水牛拴在屋后的一棵树上,母亲和父亲眼睁睁看到一个日本鬼子抡起棍棒猛击水牛的头部,牛应声倒地,然后鬼子举起锋利的刀刺向那头水牛的屁股,剜下一大块肉,牛惨叫一声,挣扎在血泊中,直至活活痛死。几天后日本鬼子离开了村子,母亲和父亲回到了家,心情非常悲痛,母亲几天没有吃饭,从早到晚拼命的做她的农活。母亲常说:旧社会是穷人的地狱,富人的天堂。
解放后,父亲担任生产队长,母亲担任妇女队长,和社员们唱着《东方红》、《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等革命歌曲,手捧鲜红的《毛主席语录》对着贴在墙正中的毛主席像宣誓。高喊“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口号。兴高采烈地扛着红旗、精神抖擞地到田间地头劳动。母亲说:“过去社员们日子过得很苦,但大家‘穷得干净,饿得新鲜’,从不乱拿集体的财物,也从不乱拿别家的东西,社会秩序很好。”
母亲一直认定读书是最有用的。我大哥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母亲与父亲举全家之力供大哥读书。母亲常说,为大哥读书,全家人都受苦了,仅有的钱粮全给了他。大哥在初中毕业时立志考取全国名牌大学而放弃读师范的机会,当时初中毕业读师范,国家供给食宿费,而读高中食宿费自理。1966年因“文化大革命”,大学停止招生,大哥上全国名牌大学的梦想破灭了。他为此非常失望,母亲安慰大哥说:知识总会有用的。大哥做过农活,修过大坝,修过铁路,后来大哥做了山村小学民办教师,后转为公办教师,从事中学教学工作。大哥擅长写作,辩才出众,柔中有刚的书法令人赞叹不已。
我读高中时已恢复了高考制度,母亲常常鼓励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我就读的高中离家将近四十里。那是严寒的冬天,那天下着鹅毛大雪,我正在上课,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的乳名,出来一看,居然是我母亲。我万万没想到那么冷的天母亲会来到学校。母亲头发上堆满了雪花,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解放鞋。她给我带来了三十斤米、十个鸡蛋和一瓶补脑汁。她说:好好读书,我回家了。我看到母亲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风雪中,我喉咙哽咽了。后来才知道母亲是走路来的,那天父亲因胃痛躺在床上,父亲问母亲下雪没有,母亲怕父亲担心,就说天气很好。那时母亲有六十多岁了。从此我读书更加刻苦。我虽然高考严重失误,但还是考上了大学。我是大队(现在叫村)第三个大学生。按当时大队的规矩,考上大学,大队干部才去祝贺的。那天,天气晴朗,大队干部及乡里乡亲放了很多鞭炮前来祝贺,母亲和父亲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拿出最好的酒菜招待客人。
我们兄弟姐妹都已成家立业。如今,母亲儿孙满堂,全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2011年二月十五,儿孙们提前为母亲举行了九十岁寿庆。母亲心地善良,人缘关系很好。全村父老乡亲及亲朋好友前来为母亲祝寿祈福。按家乡习俗这样可为老人加寿增福。宴会前举行了隆重的拜寿仪式,母亲坐在台子的正中央,穿着崭新的衣服,面带微笑接受儿孙们献上的鲜花及虔诚的鞠躬。
有人说:笑是疲倦者的休息,沮丧者的白天,悲伤者的阳光。
我说:笑是坚强者的包容,自信者的豁达,守望者的希望。
“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是啊,国富民丰,母亲和全家才能过上好日子啊。正如一副对联所云:党恩播福泽九州昌盛千家乐;国策赐祯祥百业兴隆万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