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水

家乡的水

作者：王仁屿

离开家乡久了，乡愁把心塞得满满的，闲暇时端一杯清茶凭窗远眺，遥望家乡的方向，仿佛看到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就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含笑向我招手。

我的家乡叫李岭村，位于江西赣南的大山深处，那里群山环抱，四季分明。她有王羲之笔下“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的地灵之美，亦有陶渊明笔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桃源之秀。村中古树、古井、古桥、水塘、白墙黛瓦……环境清幽优美，处处尽显江南古风。

李岭村坐落在一块地势相对缓冲的“坪”地上，房子白墙黛瓦高低错落，农家石头砌成的院墙，仿佛会呼吸。远处看，整个村子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山泉形成的小溪如同花瓣上的花丝，“花丝”有着一种天然的神韵，拥抱着村庄。千百年来，村子在这种神韵中繁衍生息。

“小溪绕村庄”是李岭村的古朴美景。村中四条小溪来自不同的发源地，每一处发祥地都处在山大的深处。泉水叮咚，如一个个跳跃的音符，一路欢歌笑语，在山谷回荡，将一首一首永不停息的乐章，缓缓流淌在村中，带给村庄灵气、魅力和生机。

西头的那条小溪最大，我们习惯叫它河，它不舍昼夜，奔流不息。河面宽窄肆意，且有点任性的样子，春夏时河水丰盈，秋冬季河水缓慢。村子中的二条小溪水流量相对较小，但常年不断流，滋养着村民。溪水干净清洌，一眼见底见鱼虾，村里人洗菜、浆洗衣物都在小溪里。

“五环连珠”是李岭村的金名片。因为村中水系纵横交错，衍生出大大小小的水塘有十多口之多，从远处看星罗棋布，有时似镜子，有时清如碧。从山上俯瞰，最大的五口水塘宛如五朵莲花，形成“五环连珠”状，成为李岭村金名片。

曾记得，每家会用毛竹扎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框，放在水面用于繁植水葫芦，使平静的水面充盈生机勃勃，很受蜻蜓、蝴蝶的青睐。在我内心，框的不单是猪偏爱的食材，更是农家人美好生活的向往。随着时代的发展，猪已退出农户饲养了，而水葫芦上的那根嫩茎，已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五环连珠”不仅发挥养植的作用，它还有蓄水灌溉、抗旱排涝、消防的功能。可惜的是时至今日，“五环连珠”美景已被一栋栋挺拔气派的楼房占有，只剩下半口水塘凄凉地坚守在那里，诉说着自己的苦闷和挣扎。每当我回到家乡，看到剩下的半口水塘，心中充满无奈和叹息。

沿溪建房是家乡的另一道风景。我家房子就建在其中的一条小溪边上，房子的基础从小溪用大石头砌筑起来的。我住的房间一面临窗，窗下就是小溪，推窗即景，房间就像一个天然的音乐厅，每当清晨或傍晚，那轻柔的水声伴随着微风和鸟语花香，构成了一曲动听的田园音乐，赋予我温暖与诗意。

村中的溪水，自有一种平和与宁静。它们顺着地势，自北向南，缓缓流淌。四条小溪在村口南面低洼处汇合，润泽田野，生机勃勃，稻香四溢。河水经过“三角丘”的地方，向东急转90度后，奔涌向前。由于地势落差大，加上一路汇聚的能量，进入下洞自然村后似万马奔腾，在澎！澎！澎声中形成一挂壮观的瀑布。

我离开家乡已有37年了，心中却时常怀念家乡的山水。它们不仅是我美好的记忆，更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每当我想起家乡的水，仿佛能闻到那熟悉的稻香和泥土的气息，听到那潺潺的流水声和鸟儿的歌唱。

我的人生，亦如家乡的水，从大山出发，一路弯弯绕绕、跌跌撞撞，又一路积蓄能量，一路找寻诗和远方。家乡的水，是生命之源，也是情感的纽带，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挑剔，却在平静与平凡中积蓄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