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

近日，李可算是有点难。思前想后，他随手拨了个电话短号。

“老板，有事请您帮忙一下……”

“什么老板？什么帮忙？有话请讲，有屁就放，喝酒还是泡妞？我们是什么交情？!多少年的兄弟了？!”……

电话那头是李可的铁哥们吴义中气十足的声音，机关枪一样响个不停。

李可哂笑了一下，在吴义说话的缝隙，赶紧插话“你能不能借点钱我买房？以后按月还你，你知道我们领……”

“什么借!什么还!不要说了，明天到兄弟茶艺馆喝茶再说！”吴义的“豪气”出来了“我在忙呐！”

收了线，李可高兴了好一阵子。

吴义是李可的小学同班同学，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李可后来上了大学，生活小康。吴义小学毕业后跟哥哥做生意，摸爬滚打几十年，攒下百万身家，但形象不怎么样——特别是经济方面。“人无完人，朋友要多包容”李可向来这个想法。

第二天，李可骑着电车早早来到兄弟茶艺馆。

日上三竿时候，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服务员!服务员!”吴义用皮包磕了磕柜台。

服务员抬起头“您好！”

“嗯。什么时候来的妹子？怎么没见过？哪里的？……”吴义的“机关枪”又开始响起，这次多了一大堆戏谑“过来喝茶？”

李可向他招了招手“我在这”。

吴义落坐，把皮包夹在左腋下，腾出右手，食指有仇似的重重按在服务灯键。

服务员过来了“您好！”

“一杯咖啡，一包烟，最好的。”吴义的“机关枪”换成了“手枪”，干脆利落。

“怎么说？”吴义问李可。

李可第一次借钱，好像有点胆怯“买房，还差三万，明年三月起每月还你三千，十个月还完。可以吗？”

“没事”吴义很爽快，一口答应，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要？”

“下周六吧？我休息。”李可说出计划“那我定下了，下周日交首付。”

吴义把汤匙往杯里搅搅，咖啡转了无数个圈圈，香烟的烟雾把他的脸蒙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随便你，下周六早上我带钱来这里给你。”

“行”李可一阵狂喜。

他们又聊了好多，都是结婚生子，换车买房之类的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当然是“机关枪”的主场。

突然，吴义问“我约了人打麻将，你来吗？”

“不了。你忙。”李可很知趣。

“买单。”吴义用中华烟壳拍了拍桌子。

“128”服务员道。

两人争着付款。吴义左腋夹包，右手拿烟，拿钱很不方便。李可用手机很快扫码结帐。

周六早上。因为有事，李可比上次更早到茶艺馆。吴义还没来。

到晌午时分，李可断断续续打了三次吴义电话，没接，心一沉“怎么了？”

第四次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按通。“谁呀？”吴义全没感情色彩。

“我，李可，我们约好今天早上在兄弟茶艺见面的。”李可提醒道。

吴义淡淡一句“我知道，我不过去了。”

“怎么了？不舒服？”李可关切地问。

“没事”

“那钱的事？”李可放心了，想起自己的正事。

“我不是跟你说了？！明年7月大儿子要换车，8大儿媳妇要生产，9月二儿子要结婚，一大堆事，哪有钱？还有，借给你，亲戚朋友都来借，没有的！”中气十足的“机关枪”又响个不停，“要不等摘了槟榔，看看价钱再说！”像点射，吴义又补了一句。

“不用了！”李可果断挂断了电话。

一阵风吹过来，李可打了一个大喷嚏。望着门外，树叶切碎一整片阳光，丢在地上。对面橱窗的玻璃折射这里“兄弟”两个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