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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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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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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村庄

回归村庄

2022.1

王术德

前不久,县文联组织了一次采风,与往常区别在于此次是一次综合性活动,参加活动的既又作协的,也有美协和音协的,这在小小的县城来说,可谓是文人最高级别的沙龙派对了。

有幸参加这样的活动,对我来说算是二十多年来一直执着于对地方文化坚守和对文学执着的褒奖吧!虽然到现在依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文化专著与文学作品,但我依然行走在这条道路上,能走多远走多远,我更看中沿途风景,毕竟路上才有最好的风景。

载着满车文化人的大巴在维护一新的公路上一路疾驰,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披上秋天斑斓的色彩,或绿、或黄、或紫、或红,窗外风景像快进的影片,梦一般虚幻迅捷地从眼前拂过。车内大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三三两两交流着各自的文化心得与感受,气氛热烈但并不嘈杂。

对于这样的采风活动,怎能少了文艺气息。文联美女郭主席自然少不了引导大家活跃活跃气氛:“这一车都是我们县里的文化人,都是有两刷子的,还是把气氛搞起来哟!”

这位干练的美女主席,我更喜欢称她为“花主席”,因为她名字中带一个花字。花主席人如其名,绝对算得上是花儿一样艳丽的美女。对于花主席的提议,大家保持了稍许含蓄的安静,毕竟大家都是文化人,有些内敛。但文化人毕竟是文化人,不缺乏的就是热情,片刻宁静之后就是躁动的相互推荐。还是花主席点子多,建议音协来几个节目,毕竟在这样场合,是音协老师最好的舞台。

当仁不让,音协老师自然是有备而来,在飞哥浪漫的吉他声中,一曲《挪威的森林》在小余和飞哥圆润的歌声中在车内荡漾开来,汽车也在这激情的音乐和热烈的气氛中驶进了牛尾寨。

热情好客的羌家人自然少不了待客礼仪,一车文化人下了车,村支书就热情地在寨门口引着村子里的几位长者端着酒盘子,捧着羌红迎了上来。花主席就说:“书记,太隆重了吧!老年人都派上了,我们可不敢当哟!”村支书挠了挠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平时就这些老年人留守村寨。好在过几天就是羌年了,年轻人们也快回来了!”花主席露出了些许无奈,然后说:“是呀!我们牛尾寨说文化有文化,说风景有风景,政府也一直在大力支持,为什么就留不住人呢?”花主席接着又说“所以呀,组织此次采风活动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深度的宣传我们的地方文化”

花主席这番话,我非常认同。当下区域经济中最流的是打造全域旅游,党的十九大更是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朝着这个目标,大家都在努力朝前走。全国各大旅游景点,除了那些无与伦比的5A级自然景观外和文化遗产景点外,就是数不胜数的古镇、古寨、古村落,是不是很古老,古老到什么程度,我们且不做深层次的讨论,但终究还是没有逃离千人一面的尴尬,不管到那个古镇、古寨,似乎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牛尾寨,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二十多年前,我曾在所在的太平乡教过书,只是当年牛尾寨还在高半山上,河坝多是田地,仅有几户人家和一家烧酒作坊。靠近大山的台地,则是一片大叶青冈林,夏季是一片繁盛的翠绿,秋天则是满坡斑斓浪漫的色彩。每至周末,不是约上几个同事到田边地头转转,就是独自一人享受到林间享受青草和绿叶的味道,又或是春秋季节带着孩子们到村里人尊为神树林的林子里郊游。那时我从学校刚毕业不久,少不了的是激情和对浪漫的追求。

当音协的飞哥和小余他们坐在那株斜生长的树干上,在绿黄交替的秋色中弹唱起羌族歌谣《思念·唔觉哇》时,时光仿佛倒流到了二十多年前,孩子们鸟儿般的欢笑声,还有神林旁边烤酒作坊醇香的酒味,如此真切却又那么遥远。

说说牛尾寨吧!十多年前的“5·12” 汶川特大地震后,牛尾寨和邻村杨柳寨就集体搬迁到了河坝。十多年过去了,依靠国家政策的扶持,牛尾寨和杨柳寨依托灾后重建、脱贫攻坚等一系列惠民政策,摆脱了过去落后贫困的面貌。牛尾寨灾后重建模式为统规自建,采用了传统的建筑模式,按照地形,错落有致地将房屋建造在一块河岸较高的台地上,房屋仍采用石木建筑材料,布局和格调大致与传统羌族碉房相同,只是房屋更大,采光更好,布局更合理,房前屋后种满鲜花和绿植的庭院更显出田园风光的安逸,虽然庭院里的鲜花绿植正在凋零。

在村支书的陪同下,采风的文化人走进寨子后就根据自己素材各自散开了。

我是一个随意的人,加之对这片土地已经很熟悉了,所以随心所以地行走在村道上。此时,村道路坎的挡墙上,几个年轻人正在提笔作画,我才注意到,进入寨门后,路坎的但墙上已经留下了很多作品。之所以说是作品,看得出孩子们是用了心的。深秋的牛尾寨寒意已深,加之河风肆意,我看见一位披着防风帽的姑娘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就上前和她搭讪了几句。姑娘说,她和几个同学都是四川音乐学院美术生,来牛尾寨社会实践同时搞点创收,一举两得,女孩又说,在这样宁静纯美的地方给淳朴的羌民作画,本来就是一件快乐美好的事情。

对于绘画,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不管是构图、色块运用、笔触、技法等方面,文化墙上只能是画,除了几幅带有卡通创意的绘画外,其余就是人物和生活场面的照片临摹,不容易的是,你能在某张人物肖像中对应上某个村民。将这种鲜活的人物和生活场景画在墙上,来展示民族文化的生活场景,我无置可否。毕竟这是一种无奈选择,虽然牛尾寨一直在发展乡村旅游,但发展总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我知道,牛尾寨虽然一直在发展乡村旅游,但基础薄弱的地方在受到地震、山体滑坡、瘟疫等诸多自然灾害影响,导致很多时候寨子里总是有些过于空寂,除了鸡鸣狗吠,就是黄昏中老人们坐在院坝里守着最后一丝晚霞沉没在西山的黑暗里。

行走在牛尾寨村头寨尾,除了几个作画的孩子,以及此次前来采风的本土文人,村寨依然冷清。当我走到青冈林台地和村寨中间的河沟时,看见一些施工人员正在打造人文景观。河沟两边用铁丝捆扎成如履带坦克轮子般柴堆做成的栅栏,显得有点意思。河沟一侧几个工人用钢筋和铁丝正搭建着什么,我凑过去问了个究竟,方知他们要搭建一些小假山,我好生纳闷,本来就在山水之间,还需要打造微缩假山景观?希望这不是真的。顺着河沟,两个用轻钢搭建的两个小房屋横在河沟之上,仔细端详,原来是打造的是磨坊。这磨坊确实显得有些扎眼,甚至有些简单粗暴,既没有过去传统建筑的古朴之美,也没有按照水磨坊构造进行搭建,没有饮水槽,而是用河沟的水直接冲刷水轮…….虽然这只是个人文景观,但总得有些说服力吧!我有些茫然。

我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也有些主张和观点。或许是不在年轻了,想到的不一定非得表达出来,村支书明明在不远的地方和施工队交流些什么,本该上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想,说或者不说,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说了反而给别人添堵,况且我说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当我和梦笔老师走到村口时,一位老婆婆正在自家的院坝劈柴,梦笔就说:“这个老婆婆凶得很哟,都快八十了,不仅秀得一手好羌绣,还会织布织腰带,关键是身体太硬朗了。”无须更多语言描述,从老婆婆手里的斧头和院坝里劈好的一大堆柴火就足以证明一切,我上前打招呼想和她说说话,梦笔就跟我说她是哑巴。我有些伤感,老婆婆见我们走到了院坝跟前,就满脸笑容地又比又画,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我和梦笔自然不知道她说些什么,也就只好作揖还礼,这时村支书从后面走了过来,给我们说:“阿婆是让你们到家里做客,羌年快到了,在外打工的孩子们也快要回来了,要热热火火过羌年。”

是呀!又快过羌年了!在这些特殊的日子里,万千思绪总会盘绕在我的脑海里。对于节庆的形成,目的就是团聚、庆祝、娱乐、感恩等。正因为如此,节庆文化也成为了民俗旅游的重要宣传平台,就像蒙古族的那达慕节、彝族的火把节、傣族的泼水节还有我们羌族的瓦尔俄足节等等,正因为有了这样纷繁的各种节庆,各民族多彩文化才得以展示。

确实,什么样的文化旅游才能吸引人,留得住游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课题。我不是一个专业搞文化的学者,对于文化的定义,不能给出一个确切概念,但现在对于一般性知识和概念的求知,好像不需要费太多精力,就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不是有句很流行的口头禅:“搞不懂找白老师,弄不清问杜十娘”。我就从百度上查询了关于文化的定义:文化是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包括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文化又是凝结在物质之中又游离于物质之外的能够被传承和传播的国家和民族的思维方式…….在百度上对文化定义的理解从政治学、哲学、社会学方面各有说道,而我则更能理解余秋雨对文化的定义:“文化是一种精神价值以及与此相适应的生活方式,他的最终成果是集体人格”

大家都说,没有文化的旅游是没有灵魂的旅游,在发展旅游业中,政府和旅游发展主题也是按照这样的理念进行的,但也许时代发展太快,也许文化过于繁荣,也许太过于注重文化打造,也许像我这样长久地生活大山里,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却总认为自己多少喝过一点墨水,肚子里装着乡土文化,骨子里头透露出对故乡的深沉依恋,也许我真的在开始衰老了,思想也在慢慢僵化……所以很多时候就找不到答案。

可能是萧瑟秋风中思维也显得有些颓废,我有些过于伤感了。整理了一下思绪,想想任何一条发展的道路上都会经历坎坷风雨,只要一直朝前走,总能达到相应付出的目标。旅游是一项富民产业,国家之所以投入大量资金提高基础设施建设,目的就是不断提抗击各种风险能力,促进乡村旅游稳健发展。

走出牛尾寨,不到十分钟车程,我们就到了隔壁的杨柳寨,和牛尾寨一样,杨柳寨也是“5·12”汶川特大地震高半山集体迁移到河坝的,不一样的是杨柳寨是统规统建。

杨柳寨和隔壁的牛尾寨虽文化完全相同,但从建筑模式上来说各有特点,这是让人值得称赞的。毕竟杨柳寨是清华大学设计建造的,自然从建筑理念、格局和实用性都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寨子修建在1933年叠溪特地震所遗留海子干涸后的河滩地上,近百年沧海桑田,山河早已变了模样。过去的河滩地现已建成一排排羌式别墅,大片荒滩经过改造,已变成百亩薰衣草种植基地,虽然现在薰衣草已经枯萎,但间或有许多玫瑰、菊花等花卉依然在成片枯萎的薰衣草中竞相怒放,这不禁让我联想到盛夏季节成片香气浓郁的紫色薰衣草花海会是怎样让人心旷神怡。

相比牛尾寨,杨柳寨的旅游条件更为成熟,有了较为规范的有人接待中心,餐饮中心和住宿条件。杨柳寨书记说,目前杨柳寨旅游发展有了起色,通过特色民俗打造,薰衣草基地建设等旅游产业带动,人均收入增加的近千元,这是一个不小增幅。

对于杨柳寨和牛尾寨,在发展旅游道路上,各有各的路径,什么样的路子更好,仍然需要不断摸索和探讨。

走出杨柳寨,我一直在想,旅游产业是容易受到外围环境影响最大的一个产业,但生活在高山峡谷的羌民有磐石一般坚韧的个性,在艰苦环境和自然灾害面前都能从容的面对一切困难,何况只是前进道路上的一点曲折呢?

再过两天就是羌年了,心中升起无数美好的愿景,打开手机随意刷着抖音,又刷到了一个叫罐头瓶子在荷兰抖友,最近他一直在发他眼中看到的瑞士,和他慵懒的语气一样,瑞士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中,天空如用过滤镜般明亮,森林、草地、村庄、还有闲散漫步于村庄的人们,一切显得如此宁静祥和…….我知道这是村庄该有的样子,也知道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螺旋式盘旋上升,我想,虽然,过去居住条件较为艰苦的村庄已经远离而去,那里有我们的童年和太多乡愁记忆,但是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远去的村庄将会用新的姿态回归,在现有的基础上,村寨不再空寂,老人儿童不再留守,每栋漂亮的房屋中,都会充满生活的油盐酱醋和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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