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外一首）

任晓頔

我圈养过许多动物

我把一只青蛙从老家

移居到沙发上

就想看看，它是不是像我一样

离开大海也能活下去

冬天到了，我给小白鼠织围巾、做衣服

但有时候，也把它扒得一丝不剩

我就想知道，输得山穷水尽时

它是怎么爬起来的

在泰国东芭，十几只大象

就是供游人玩乐的奴仆

它们被驯服得越来越不像它们

跨上象背，疼痛和屈辱霎时

穿过它的、和我的世界

此刻，我坐在象凳子上忏悔

多么残忍、愚蠢的人们

两只花鹿在我耳朵上摇晃

它们美饰我也刺痛我

一只小猴缠绕在钥匙上

温暖我也桎梏我

我圈养过许多动物

它们，也圈养着我

     在河堤

几只蝴蝶在前面带路

翅膀白得不掺一点儿杂质

起起落落，把时间扑闪得飞快

曾经那么欢喜地追赶过它们

现在，我只是沉默地看着

一道白光迅速划入草丛

暮秋，只剩下四瓣的格桑花

依然腰身挺直

我们一起凝望远方

两个背影瘦成两根火柴

把天空擦得

又亮、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