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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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楞严禅寺，卧牛古城最初的光芒
我应该确信，无论多么恢宏的乐章
于我而言，在楞严寺的祷祝声中
都比不上一枚落叶，更可以
让我们抛开所有的杂念，端望云朵的飞翔
我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穿过山门的
在城池的最高处，守望卧牛古城
迎接来自遥远天际的第一缕阳光
和从五路山上吹下来的每一缕风
是的，让我心生敬意的
除了起伏的山峦大地，十里波光
还有那些辛勤奔波的芸芸众生
芨芨草一样倔强，圪节草般顽强地生息
是的，我就是众多虔诚信徒中的一个
我也可以成为芨芨草中的一根
圪节草中的一节，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
爱你，就让我化作楞严寺里钟磬的余音吧
二
云阳古道，二十六道泉水的苍茫
山沟是路，山顶是路，二十六道泉水是路
古道苍茫，朔风苍茫，山坳的沙棘苍茫
据说踩着红色的蓬蒿草一路向西
可以遇见饮马窟，昭君泪，西王母的传说
朔风沿着山脊一直吹过来
我们顺着火山石，一直走，一直走
在山顶，我们像是帝王一样指点江山
城池安详静卧，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二十六道泉水就是二十六个向导
仿佛这古道所有的谜团就要逐一破解
那些挂在枝头的油瓶果，高傲在秋阳下
红嘟嘟的脸蛋上是快要爆破了的秘密
你可曾看见，每一朵游走的云
把远处的垛口一一清点，交给了风
可曾听见，每一块横七竖八的石头
与自顾自啃草的羊群，全都交给了牧人的鞭声
三
镇宁箭楼，镶嵌在明长城上的辽阔
拾级而上，每一块青砖都写满了沧桑
荒草野树，每一抹绿色都在坚守着最后的倔犟
站在垛口瞭望，漠北风沙遮不住群山浩荡
左边是延绵不绝的秋色，右边也是
战马厮鸣，在历史的长廊久久回响
旌旗列阵，号角声响彻每一座山峰
五百年硝烟散尽，在历史的天空
将军的白发幻化成岭上的簇簇芨草
何处寻觅遗失的箭镞，楼外是更为辽阔的大地
何时归来离群的大雁，圪节草和沙棘一样
都有着同样的宿命，打碗碗花留下的创痕
需要整个秋天的黄，需要摇曳的树叶来弥补
这一刻，仿佛可以听见落日楼头
一杯又一杯浊酒，回荡在征夫的胸膛
仿佛可以看见落日下的沟壑，有炊烟
在袅袅升起，撞击着他们未曾失落的目光
四
摩天岭，倾听来自边城的问候
不需要一场风来应景，或者雨
或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恰好遇到一列驼队
也不需要漫山遍野的酸溜和油瓶瓶
将黄色或红色发挥到极致，近于爆浆
我所看到的摩天岭没有摩天。只是夯土
一层高过一层的夯土，像极了暴晒之下
五路山的筋骨，也像极了一串雨一排风
敲打过的，比石头还要坚韧的左云的云
一棵胡杨挨着另一棵胡扬，风沙
剥落一层又一层的城墙，露出的坑凹
装满了马啼声碎，装满了鼓角争鸣
刀光剑影收敛于小小的天池，仿佛一壶酒
再不必回故乡了。远处的山峦收纳了羊群
落日被圪针草分割成散碎的星辰
操着浓重口音的村姑，掖了掖头巾的工夫
整个白羊大地，就洇开了所有的记忆
五
月华池，繁华过后我最深的执念
这里充满了传说，在如水的月光下
一方小小的城池，被土夯筑起来的城池
背负太多戍边将士乡梦的城池
只有千年不变的月色知道，我也知道
我来过，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辽阔
我们怀揣着无边的秋色，丰盈的内心
到处都是酒酣胸胆，我们将来世的幸福
做为赌注，要让月华濯洗同样的希望
是的，这里的每一粒土都是站立着的神
都浸染了千百年的风霜，都有着月华濯洗过的
脊梁，这里的每一片月色都沉重如水
洒下来，可以在古老的堡墙上溅起金戈铁马
有人见证过旌旗猎猎，如雨的箭矢疾风般飞舞
有人弹起胡琴和琵琶，在边市的喧闹里撩袍拂衣
而我赶来的时候，深秋刚好铺开盛大的筵席
一丛翠绿的小草，在城池的中央呼应着边塞的风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