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思群的头像

王思群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5/26
分享

父亲的老家


       文/王思群

     “哪天,我们开车去我父亲的老家乾丰(镇)看看”

       我对先生说。先生很干脆的回答说:“好啊,我们专门找个时间去看看”。

     父亲的老家在南川的乾丰乡,地处高山,交通十分不便。其实对父亲的老家,一直有点模糊。

     在记忆里,最早回过父亲老家一次是几岁的的时候,被送回老家生活过一些日子。那时父亲的母亲我的婆婆还健在,现在只记得在老家的一些点滴。

     自此,过去了十年,再也没回过父亲的老家。直到我上了初中,在暑假的一天,父亲带着我又回老家,这次不是去玩,而是婆婆去世了,父亲带着我回老家给婆婆送终。

      父亲是大孝子,踏进堂屋门就给婆婆跪下,我那时虽然也有十二、三岁,但也不经事,只听大爸、幺爸一直对我“思群,婆婆走咯,以后就看不到婆婆咯”。我一脸茫然,跟着父亲一起给婆婆跪下磕头。

     婆婆健在时,记忆中,父亲很少回老家。父亲的感情内敛,不善表达,但不代表不孝顺。父亲人在城里,却常常念叨婆婆。要么叫幺爸送婆婆到城里来住,在婆婆面前恭敬有礼,无微不至。要么按月寄钱,常常写信幺爸,嘘寒问暖,嘱托幺爸照顾好婆婆。

      婆婆不在了,父亲便没有回过老家了。晚年时,父亲也没要求送他回过老家。我们也便没回过父亲的老家。

      至今,我也不明白父亲为何很少回老家看看,为何也不带我们回老家看看。只想起小时候,三天两头见不到父亲是常事,直到稍懂事点了,才知父亲那时在区乡任职,曾任过好多个区乡的书记,当时的区乡,要管好几个乡镇,要组织农业生产,要检查各项工作。那时,车少路少,全凭一双穿着草鞋脚,走村串户,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回家,这就是最基层的领导干部的写照。即便后来调回城里,担任了农业部门的领导,依然是长期在乡下检查督促农业工作,一丝不苟。忙得连回城里自己的家都难,哪有时间回到路远不便的老家啊。

      晚年的父亲,我猜他内心是想回老家看看的。只是不想动了,更不想给子女和老家的亲人们增添麻烦,把挂念藏于心中。我想这一切不是父亲的无情,正是父亲一生隐忍、负重品质的映现。

      从与父亲一起回老家奔丧后,掐指一算,也有四十多年没回父亲的老家了。

       对父亲老家最初的印象,我还停留在四十多年前,老屋,池塘,乡村小学校,矮墙木瓦,还有就是那条窄窄的,弯弯的乡场。

       在春天的雨后,一路前往盐井村观赏梯田,已在南川境内,我叫先生打导航测测,此地离父亲的老家乾丰有多远。结果一测此地离乾丰只有十多公里。择日不如撞日,虽有些仓促,我们还是立马驱车前往。

       心里很是激动,毕竟阔别几十年没回过父亲的老家了。看着车窗外的起伏的山峦,苍翠的灌木,一路在想,幺爸和幺婶也好几年没见了,幺爸在父亲健在时,还见过几次,幺婶因坐不得车,已有很多年没见过了,不知还好吗?他们见到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虽说只有十几公里路,不知是因心情激动还是因山路蜿蜒,感觉还是开了很久。其实已经很好了,想起当年与父亲回老家奔丧,大客车盘旋在凹凸不平,蜿蜒曲折,走走停停的山路上接近一天的时间,因为,父亲的老家还没通公路,客车开不拢父亲的老家,只能坐到离乾丰乡较近的龙潭的一个乡(是什么乡记不清了),再爬坡上坎的走几十里路才能到。而今从涪陵到龙潭是刚建成不久的高速公路,下道进入乡村公路也很好,虽然弯道多,但路面平坦,而且倒的是柔性路面,仅仅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今昔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思绪万千的时候,乾丰镇就到了。车子从乡场开过,从车窗向外看,还是一条弯曲的乡场,但路面是平整的柔性路,多了好多砖房,低矮的土墙学校也焕然一新,操场铺的是绿色塑胶,校门是漂亮的铁花大门,教师是好几层的楼房,与过去的几十年的旧貌彻底告别。

      停好车,走在安静的乡场上,我已经找不到父亲家的老屋了。东走西顾的,路边的一大妈见到陌生的我们,凑过来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来找谁”

      “我们从涪陵来,请问王世昌认识不,住哪里?”我报上幺爸的名字后,大妈连连说:“认识,认识,就住前面不远,他是你们什么人”

      我答到“他是我幺爸,我们好几年没见过了,有几十年没回来过了”

      我们和大妈边说边走,说话间就到了幺爸家。从外观看,除了有修正外,还保留着当年的影子,这是在乡场上为数不多的几座老宅。门是开着的,我径直走了进去,大声喊“幺爸,幺爸”结果无人应答,然后我自顾自的巡视了一圈,看到了不远处的茶山和竹林,还有儿时玩耍过的堰塘,只觉比心里的印象小了很多,其实没什么变化,那是小时候看着大而已。

      见屋里没人,热心大妈说,我去给你们找他们,出门就去外面吼:“周传淑(我幺婶),周传淑,快回来,快看你们家谁来了”

      我随大妈喊的方向寻去,一老太一边走一边答:“我们家哪个来了

      “幺婶,幺婶,我是谁”我问道。

幺婶走拢看了看我说,“我还认不到你呢”

      “我是思群呀”我说。

      幺婶脸上露出惊讶和喜出望外的神色,几乎不太相信,抱住我说“哎呀,你是思群呀,我的天,你怎么来了哦,好久都没见过了,做梦都没想到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幺婶眼里有些湿润,我不敢直视。

     我问“幺爸在家不,家里没人”,幺婶说“在,在家,在屋后面的”

     我们随幺婶回到老屋,幺婶喊到:“王世昌(我幺爸),王世昌你看谁来了”

      只听幺爸隐隐说“来了,来了,哪个来了”,幺爸从屋后进来,我喊“幺爸,认得到我不,我是思群”,幺爸和我父亲一样不善言谈,诺诺的,欣喜的说“哦哦,是思群呀,好多年没见过了哟”。

      幺婶问“你们吃饭没有”我也不客气说“还没有呢”,幺婶说那马上就煮点吃的,我为了不给二老添麻烦连忙说,有啥吃啥,就将就吃点,幺婶坳不过我,就说“好嘛,我们刚吃完不久,我给你们舀饭,菜饭还是热的,就讲究吃点,不知道你们要来,将就吃了”

     “桌上有汤有肉的,还有新鲜竹笋,很好了”我对幺婶说。

       我和先生一边吃,一边和幺婶聊,问了家里的情况,问几个弟妹的情况,幺爸不知何时从外面买了一包中华香烟回来,递到我先生面前,我先去连忙说“幺爸,不要,不要,我不抽烟”幺爸憨憨的说:“你抽,你抽”连说带推的,我就对我家先生说“拿到,拿到,是幺爸的心意”,先生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幺爸憨厚的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

      从二老的口里得知,大妹秀,远嫁在北京,都有俩个孙孙了,生活得好,去年因疫情没能回来。二弟洪,在广州打工,外出打工20多年,不知为何没成家,也没回家来看看,只是年年都寄钱回家。三弟贵,多年前顶替了幺爸邮递员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搞点其他,生活得也不错,两个小孩,在南川城里还买了了房子。幺兄弟华,跟幺爸住在一起,平时外出打工,不在家,两个小孩由二老照看。我见墙上贴了一墙的奖状,幺爸说这是华的大女儿的获得的奖状,贵的小女儿,也获得有很多奖状,露着一脸的笑容。

      饭后,我屋前屋后,楼上楼下都看了个遍,老宅是新老结合的,留有很多老屋的影子,勾起我好多回忆,虽然老屋很旧,却很亲切,很厚重。

      幺爸和幺婶陪着我们在乡场上转,以前除了场上的学校有印象,其他的都不知道或不记得了,幺爸说,乾丰乡2017年才改为乾丰镇的,全镇有近一万人。学校是镇中心校,以前学生多,最多时,有一千多学生,现在只有百多人了。学校对面是镇政府,公共服务中心,文化站,附近是派出所和卫生院。贵上班的邮电所就租的他家的房子,也在附近。

       时间总是很快就过去了,要到分别的时候了,幺爸和幺婶一个劲的说,现在不像以前,交通方便了,以后经常回来耍,把姐姐们也喊起一起回来,来掰竹笋,采茶叶,我们这里高(海拔1000米左右)凉快,你们回来歇凉。

      临行前,幺爸幺婶把鸡蛋,鸭蛋,鲜竹笋,明前茶一大堆东西,放到我们车上,又一再说现在生活都很好了,路好了,回来也很方便,你们以后要经常回老家耍。面对幺爸幺婶的盛情心存感激,也深感愧疚。

     会来的,一定会再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亲情,这里有故乡,这里有父亲的老家,不管多久,都无法割舍。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