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 河
谁告诉了我们春天 她行走在路上
迎接她的人 还收集了夜色的光 最初的步履
学了绅士模样 害怕没有狗叫 你不是陌生人
打不出我懂的手语 你的祷告 被我们
从墙缝里窥视 现在你一定很通俗了 卷着裤腿
头扎白羊肚手巾 并有黄土 粘贴了面颊
后生娃儿 踩倒了成片的红枫林 碰歪了旗帜
风 依旧从那塬头来过 哼着茉莉小曲
该死的胎记呢 隐于胯下 紧裹了不羁魂灵
寻不见夏初的闪电 六月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呵 那么顽恋炙热的血流
顽恋 纷飞的落叶 垒高的积雪 穷尽四季
等待酒香逃出毡房 枪声 难道不是枪声
竟使猎物忘却惊窜 回眸莞尔 我虔诚的
劫持过一个影子 被影子液化 和影子拉钩
迷醉在血泊里 作为黄昏的邻居
我佝偻的身躯 习惯于茅舍庇护 我的爱
难道不是爱 苦楝树下纤细的手指呵
绕过寒露时节嫩芽上的枯竭 把两根细长红线
狠狠的 狠狠的 打上了死结
没有人通知我 草木返青的讯息
没有野鸭和我 感知春江水暖
我是好哭的孩子 不知道还能爱上什么
我偏僻的老家 沉重像铁砣一样的老家
固执的守着一条河 白天比夜晚
还要寂寥的河呵 黑衣男子 冗跪不起
向头顶 抛洒花瓣与祭酒 我们的父亲
从未被雨季染润皱褶 对岸的歌女
蜷曲于双腿间的视线 黯然瞟过 鲜活的碑铭
我的牙齿 轻轻 轻轻咬疼上帝的面颊
吐着热浪的贡品 搀扶即将破败的气息
能和我一起 寻找被拐的孩子 那么多的孩子
如果我不时常想起你 谁还能相信
偌大广场 烂漫鲜花 也会丢噬生命
如果我不想你 真会有人相信 死无报应
骂我是狗日的诗人吧 是枯桥 没有流水
演绎风流裸魅 没有花前 绵延月下呻吟
但雏鸟都已高飞了呀 还有什么悬崖 可以
望断羽翼 习惯了流星飞逝的苍穹啊
这一次 就让我在春天的门口 多呆一会
我们竭力举起过视线吗 所有丛林
都开始振臂 所有的虫卵 开始发声
所有日子呢 不敢走夜路的女孩
我一直 心疼的眺望你 直到眼眶发热
滴血 还是回去吧 针眼大小的故乡
萎宿在河的臂弯 炊烟 高不过犬吠
离离荒草 还是我们最温暖的衣衫啊
厚厚黄土 依旧端坐在我们的头顶
会有潮汐 奢爱 一只夜莺的歌唱吗
孤独嘶哑的 此刻仍张着嘴 发不出半点声息
谁告诉了我们春天 她行走在路上
流连矮炕的人 把青枝花蕊都扔进了灶膛
整个冬日 只有哑巴在雪地里狂喊
剔除阳光喘息 找不见竹根的蠢动
我不缺少炉火啊 甚至 已温好先秦浊酒
我的子孙们 那么多子孙啊 快乐的融入人流
一定要想念母亲的 把蓝布衣衫湿漉漉的
从冰碴中拽起 晾上篱笆 至今未干 春天
仍行走在路上 母亲吐出了最后气息 我可以
停止泪作倾盆 撬开坚硬黄土 为你掘座新坟吗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