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 蜜蜂

马上要过年了，每个人都特别重视这个传统的盛大节日。都用崭新的仪表迎接新年的到来，这个时候再忙也挤时间去发廊，给自己做一个称心如意的发型。于是一进入腊月，剪发的，烫头的，染发的顾客就多起来。只要一忙起来，时间就感觉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晚上八点了。干完手里这个活，正准备坐下休息，一下进来四五个人，那个男的是个大个子，稍微猫下腰看着我，堆满脸的笑容，把一双眼睛都挤兑成了一条缝了。他笑着说，王哥，还认识我吗？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我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说，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啊，咱们以前是邻居啊。他马上哈哈笑了起来。妻子听到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说，哎呀，小刘。妻子一眼就认出来他们了，没有犹豫就喊出他妻子的姓。于是满店里都飞扬着开心的笑声了。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妻子马上说，乐乐都这么大了？长成大小伙子了。哦，闺女也这么大了？你们两个太有福气了。

思绪马上就回到十几年前了。孙振华是一个山东大汉，消防部队退伍的，长得牛高马大很是魁梧。来到天津后他就开始自己摸索着，做消防器材生意了，那个时候在河北区我们是邻居，他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一切都紧紧巴巴的。孙振华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没事的时候就和邻居说话聊天，平时还爱喝点酒，那个大嗓门很远都能听到。他的儿子那个时候也就三岁左右，胖乎乎的很可爱。小东西爱串门，走路从来不会稳稳地走，每次看到他都是在噔噔地跑，小腿快速地替换着，小胳膊也欢快地甩着，一会看不见就不知道去哪家邻居家了。时光飞逝，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女儿也有了，都十三四岁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发廊也是刚开业，我们也算是真正的难兄难弟啊。更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这就是缘分啊，我笑着说。孙振华说，听说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可是到了那里看到牌子了，店却关门了，难道又搬家了？于是就在附近转悠时，当拐到这条路上时，哎，这里也是一个同样名字的理发店，门口看到了在剪发的师傅很像王哥，我们就进来了。哈哈。他们两口子附和着说，是啊。孙振华对他儿子说，喊你乐乐的，我们的关系都不一般啊，王大大和大娘都是咱们的老邻居。真是山不转水转，人不转路转，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重逢了。

我一边给他儿子烫头，我们一边聊着过去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卖蜂蜜的小孙了，是的那个也姓孙，并且他的蜂蜜店当初和我们的店是隔壁，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彼此相处的特别融洽，转眼也都十多年没见了，不知道有对象了没有？孙振华说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他那个时候说，就乐乐搞对象了，他也不一定会搞上。都笑起来。孙振华说以前的手机里有他的号码。那个手机他妻子小刘正用着。小刘说，我找找看，她说着还真找到了就拨过去电话了，那边电话是通的。孙振华接过来打开免提。很快那边接通了，喂你好，哪位？孙振华和我挤一下眼睛，用带着山东味的天津话，满脸洋溢着笑容，你好孙总好久不见了，那边问，你是哪位？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真是发财了几天把哥们儿给忘了，我不向你借钱，哈哈。猜猜我是谁？我们都笑起来了，那边说，听着这么熟悉。孙振华说，能不熟悉吗？那么多年了，净让我给你做土豆丝吃。这个时候那边传来，哦，想起来了，你是灭火。孙振华说，蜜蜂，哈哈。我们大家都笑起来了。然后孙振华和小孙加上了微信，他打开视频，看看这是谁？小孙在那边说，王哥好，刘姐好。

在欢快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好快。他儿子的头烫完了，小刘的头发也剪完了，孙振华的头发越来越少了，很快也给他剪完了。一个个精神了很多。聊天中得知，十几年来他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已经成立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消防器材公司，也在天津买了几套房子。临走结账时我说算了吧，不给了。他说不行不行，必须给。于是给他们打了折，又送给小刘一瓶打理头发的弹力素。我们两口子把他们一家人送出店去，妻子说，过了年喊上小孙来我们这里聚聚。孙振华说去我那里聚，我公司厨房很大，有地方很方便。

隔一天小孙就来了，并且带着礼品来了。老邻居见面分外亲切。看到小孙人也胖了不少，头发也少很多。小孙是一个腼腆的人，却是一个有着一颗善良心的人，对任何人都很好，当朋友有困难的时候，他就会热情伸手帮助。他唯一不称心的就是婚姻不顺利，一直没有对象，那个时候将近三十多了，还是独身一人。他真诚地对待每一个顾客，生意做的还是挺好的。小孙不太善于交流，特别实在，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他做好吃的也给我妻子送过来。有时候我们也在一起聚聚。转眼都过去十多年了，我们感慨着，他说现在改行做礼品，专门对接公司的。他并且也结婚了，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今年都四岁了。我们由衷地为他高兴。

岁月是无情的，小孙的头发就是最好的见证，人也显得更加沉稳老练了。老弟做老板了，这是贵人不顶重发的风度，他笑了。十几年没有给他剪发了，今天我也精心地给小孙剪发了。他要付钱，我们不让他付。小孙一脸严肃地说必须给，二四年了咱们都图个好彩头，说着他就扫微信了。当微信说出，微信收款八十八元。啊，怎么给这么多。我要给退回去，他执意不要。王哥你要给我退回，以后就不来了。这就是好朋友好兄弟，现在都说人和人之间已经很冷漠没有真情了，邻居好多年都相互不认识。可是在我们之间完全不是这样，虽然这么多年不见，可是情谊还是那么真诚。小孙走的时候，妻子送给了他两碗老家的散养土猪扣肉。

正月十七孙振华来电话，让我们明天去他公司吃饭。第二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小孙就来电话说六点来接我们两口子。心中有太多感激，也不要过分客套，这就是朋友情，不管时光过去了多久，朋友就是朋友，都还记得开始起步时的艰辛，那个时候都在相互看着帮助着，你扶我一把，我搀拉你一把，都彼此没有忘记，在现在这个经济社会中，能有这样的朋友更是难能可贵。很快就到了，一个很大气派的公司，大门口是自动的电动门。孙振华亲自到大门口迎接我们的到来。虽然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当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一切快的无法想象。十几年变化真大啊。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了，虽然我的店也搬家好几次了，依然还是开着小店，我还是一把剪刀定乾坤。没办法就是喜欢这个行业，喜欢抚慰每一客人的十万烦恼丝，我会让每一个来店里做头发的客人，离开时都是开心的，满意的。

孙振华给我们做了丰盛的晚餐，我们尽情地说着以前的事情，还有各自目前的情况，还有以后的发展。孙振华说，我们哥儿几个在一起吃饭，是最放松的，最自然的，不掺杂一点经济利益，不尔虞我诈不勾心斗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不用看谁的脸色。借着酒劲孙振华说，我在这里还有八年的合约，在此期间哥儿几个随时过来，如果谁要不让进门，我明天就让他滚蛋。吃过饭后，我们应邀去他楼上的办公室参观。很宽敞的一间办公室，茶几，沙发，办公桌大气整洁。一个超大的鱼缸里，几条锦鲤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乍暖还寒的时候，夜色阑珊。孙振华夫妻送我们离开时，感觉有阵阵温柔的暖风徐徐吹来。

2024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