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说啷个办嘛?”翠儿急得在家跳脚。“啥子啷个办?”楷儿从沙发上站起来。
“刚才幺姑打电话来说,明晚上幺姑爷坐夜,啷个办嘛!”
“啥子?这个时候还坐夜!”楷儿一听有些激动。
“啷个了,坐不得嘛,当真不是你屋亲戚,你无所谓嗦?”翠儿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原来,翠儿的幺姑爷在正月初二因心脏病去世,正值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肆虐,到处都在宣传,这个病毒厉害,人传人,号召大家都躲在屋里不出门。翠儿的幺姑以为过两天疫情就会消除,打算多停丧几天再坐夜。哪知,这疫情一天比一天厉害,管控一天比一天严。人死入土为安,再耽误下去,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耗费钱财。想来想去,老人就跟儿女商量,决定尽快把丧事办了,然后就挨个通知亲戚来坐夜。
接到电话后,翠儿拿不定主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去吧,又怕把病毒传染回来;不去吧,又是自己的亲姑爷,亲情、人情上都说不过去。去?还是不去?她两难,在客厅中转来转去。
“现在不是提倡丧事从简嘛,啷个还要办?”楷儿接过话。
“再是从简,也总要形式上走一遍啊,未必让死者自己爬到坟墓里头去?”
“你没看到新闻上讲,有人出门买菜,十五秒就被传染了,你未必命硬些,病毒怕你嗦?”
“该死的逃不掉,你莫管,你怕死,我自己去。”翠儿气呼呼地说。
楷儿不再接嘴,他深知翠儿是火炮性子,遇事憋不住,心里却在想这个事情咋办。
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赵冠吗,麻烦你帮我找两个口罩,我有急用。”
“兄弟,什么事情,这么急,不是万不得已,千万莫出门哟!”
“我有一个亲戚……”楷儿在电话中给赵冠讲了事情原委,赵冠还是坚持己见,“这种时候,真的不要去了,你想想,去坐夜的人如果多,到时人传人,好危险。”
“你莫说些,遇到这种事,我必须去!”
赵冠拗不过楷儿,开车送过去一只口罩。为了管控疫情,村委要求,出门必须戴口罩。一只口罩,只能出去一个人。
“谁去?”楷儿拿着口罩问翠儿。
“当然是我去,他是我的幺姑爷嘛。”翠儿伸手去拿口罩。
“你去,万一你被感染了,未必还要我来服侍你吗?”
“那你去了,万一你被感染了,我还不是要来服侍你。”
“我洗不来衣服,煮不来饭,你服侍我要比我服侍你容易些,还是我去。”楷儿把口罩戴上,转身出了门。
殡仪馆比以往显得更肃杀,没有乐队,没有道场,只有拜台上的香烛烟火随着哀乐在缭绕。
表哥戴着口罩立在门口接待了他。
“老表,你先坐会儿,等里面的人出来了再进去。”
“为啥?”
“人多了聚集怕病毒传染,一个一个进,只要心意表达到了就行。”
楷儿没再说什么,待他进去时,殓房内只有幺姑和表妹两人在。
楷儿按照礼节烧了纸钱、磕了头,再向遗体作了告别,然后走向幺姑,双手合什,向幺姑和表妹说了句“节哀顺变”。两人向楷儿回了礼,就示意他赶紧出去。
出了殓房,表哥没留他吃饭,他简短地向表哥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幺姑也是非常明事理的人,她说,非常时期,就得采取非常做法,为了减少人员接触,只通知最主要的亲戚参加遗体告别,不招待吃饭,不搞传统丧葬仪式。
表哥一直催楷儿快走,楷儿在殡仪馆待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就告辞了回家。
回家路上,楷儿给翠儿打了个电话:“老婆,你把储藏间收拾一下,我要在储藏间自行隔离14天。”
回到院子,他径直走进了储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