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别就是一个多月。
其实他们离家并不远,杨花在东,柳絮在西,直线距离也就10公里左右。
杨花在分水镇中心医院做护士,柳絮在福禄镇派出所当辅警。距离虽近,却分属两个区。根据疫情不同,两个区采取的分区分级分类管控措施大不一样,他俩的作息时间也不尽相同。
上次离开幺儿是正月初一那天。早上,杨花给未满周岁的幺儿喂完奶,柳絮又亲了亲幺儿后,两人同时出门,杨花向东去分水镇,柳絮向西去福禄镇。
头天晚上,小两口还在说着疫情是如何的严重。杨花是医护人员,知道这个病毒的厉害性。柳絮说,单位上已经通知全员停休了,说不定明天就要留在所里值班呢。杨花说,真要这样,那我们都要忙了。杨花又说,幺儿长牙了。柳絮说,那该隔奶了。
果然,柳絮到了单位,就听所长说,全员停休,所有人员都要参加守卡或者是涉疫人员的排查。末了,所长又说了一句,为了防止疫情期间交叉感染,大家都住在所里。
柳絮立即给杨花发了条微信,疫情期间,我们停休,全部住在所里。隔了一会儿,杨花回了一条微信,我们也不让回去。
晚上,老人打来电话,你们都不回来,那幺儿啷个办?
你们先哄到,隔两天,我就回来了。杨花回道。
幺儿还要吃奶的嘛,你晓得他又不喜欢吃奶粉。老人强调着。
他长牙了,正好利用这个时间隔奶。杨花仿佛下了决心。
你们也狠得下心哟。老人挂断电话。
疫情比想像中还要凶猛。几天下来,分水镇就出现了好几例新冠肺炎。措施也越来越严格,两个区之间设置了检疫站,人员不再互通。
杨花先前说的隔两天回去成了空话,结果是隔了好几个星期也没回去成。
近在咫尺,如在天涯。杨花和柳絮都能理解这种特殊时期的管控措施,稍微有空,就约起用微信与幺儿见个面。
几天下来,幺儿从抗拒吃奶粉,到喜欢吃米糊,已经完成了过渡期的适应。老人说,幺儿一开始哭了很久,闹了很长时间的情绪,在循循善诱下,顺利隔奶。
视频中,幺儿已经牙牙学语,可以学叫“爸爸、妈妈”,开着学步车在院坝里跑。
日子每天在紧张中重复着,工作也大致相同。柳絮每天要去守卡,不守卡的时候,就和工作组去村里排查涉疫人员。杨花每天要和工作组去社区给重点人员量体温,体温异常的要连续监测,严重的就要劝其住院观察隔离。
柳絮晚上守了卡,白天要加班,杨花就提醒柳絮要加强休息,增强免疫力。柳絮也叮嘱杨花要穿好防护服,千万别感染。
柳絮所在的区连续一个多月无新增病例,单位终于决定休整两天,大家可以缓一口气了。柳絮回到家,抱着幺儿亲了又亲,胡子扎得幺儿哇哇大哭,他赶紧掏出玩具来好哄。
中午,他亲自下厨,煮了香肠,炒了腊肉,用保温盒盛了给杨花送去,也带上了幺儿。
分水镇还没解封,交界处依然设了检疫站。柳絮过不去,杨花却早早地在检疫站那边等。她穿了一身防护服,像一树李花,绽放在检疫站上。
柳絮让幺儿叫妈妈,幺儿嘴中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却认不出“李花”是妈妈。柳絮想把儿子递给杨花,杨花的手伸出半截又缩了回来,示意将饭盒递过去。
接过饭盒,杨花凑过鼻子闻了闻,叫了一声,好香,然后又用指尖捏起一块香肠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好吃,好吃!
没有得到杨花的怀抱,幺儿急了,哇哇大哭。杨花让柳絮赶紧带幺儿回去。
柳絮走开时,杨花在检疫站那边喊了一声,幺儿乖,等妈妈这边疫情解除了,再回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