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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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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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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咸菜面

家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郑重其事吃上一顿面条,堪比“打牙祭”。这顿面条必须是岳父亲手做的吃得才过瘾,特别是咸菜面,最受我们追捧。

岳父并不是厨师,他只是自己摸索出了做咸菜面的“独门绝技”。

他做咸菜面有两样必备的作料:一是猪油,一是老咸菜。所谓老咸菜,也就是有一两年坛龄的。老咸菜市面上有卖,但都不及姐姐家的香。姐姐家的咸菜选用的是当年生的榨菜,用自然风吹干,再洗净晾干后拌上食盐、辣椒面、花椒等作料,最后与蒜苗、椿芽等一齐装进陶瓷坛中,至少密封一年后再开坛,那时的咸菜干爽、黄亮、浓香、有嚼劲。姐姐家每年都做很多,于是,三亲六戚都有了口福。

岳父将老咸菜切成豌豆大小的颗粒,加上蒜末,在锅里用热油炒熟。炒熟的咸菜粒就变成了金黄色,仿佛一粒粒碎金子,香气也由浓香变成了喷香。经过厨房,忍不住用手指拈几粒放入口中,轻轻咬下,咯吱咯吱,脆崩崩的响声在耳鼓中跳动,香喷喷的醇香在味蕾上漫延,绝不输饕餮盛宴中的珍馐美馔。

吃面条须用大碗,一碗管够,而且省去了再配调料的繁琐。每个碗中都打好了调料,姜葱蒜、酱油醋、油辣子是标配,那一小勺猪油最是点睛之笔。岳父说,没有那一勺猪油,整碗面条就少了灵魂。那咸菜又是什么呢?岳父说,咸菜是精髓,没有咸菜,那碗面条就如同嚼蜡;有了咸菜,那碗面条就有了灵气。

面条在锅里快煮熟时,岳父先将每只碗里掺入一勺面汤,调料和猪油在面汤中稀释,碗中升起袅袅水汽,扭出婀娜身姿迎接面条的“宠幸”。煮熟的面条根据每人的食量被挑入碗中,最后再给每只碗里舀些咸菜粒。那时,岳父就会在厨房里高喊:“面条好了!”大家鱼贯而入。他指着最多的那一碗对我说,“这碗是你的,咸菜不够自己加。”每个人就或多或少又舀了一些咸菜粒在碗中。

不待端上桌子,手中的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入碗中,拌匀后,挑上一夹,吸溜一口,软滑筋抖的面条滑入口腔,舌头裹着面条在口腔中打转,在牙齿间咬合,呼噜呼噜几下便下肚。间或有几颗咸菜粒嚼在齿间,咯吱咯吱,脆崩脆崩,满嘴生香。吃完面条,锅里已经烫熟了时令蔬菜叶,有时白菜,有时豌豆尖,有时生菜,有时菠菜。

又吃上半碗菜叶,最后再喝上一小碗面汤,这顿咸菜面足以抚慰口腹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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