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酒罐是个摩的师傅,平时喜欢灌点猫尿,哪怕是早上喝稀饭也要就着酸萝卜抿二两,然后才骑着摩托车去拉客。
张酒罐骑摩托车也还有那么点级别,用柳妹儿的感受来形容,那就是张酒罐骑摩托车可以一次拉五口袋谷子通过单田坎,还可以在公路上玩飘移。
柳妹儿是张酒罐的相好。柳妹儿的男客在去年栽秧子的月份,打摩的拐一个急弯时,因占道超车,加上处置不当,钻到一辆客车的下面就再也没有起来。
男客一死,柳妹儿的生活就困难了。张酒罐这时充分发扬了助人为乐风格,帮柳妹儿栽秧子、挞谷子,所有重活、累活全包了。
柳妹儿很感激张酒罐,炖了腊猪脚,炒了拿手菜,还打了一斤老白干犒劳张酒罐。一见到酒,张酒罐自然满心欢喜,就着柳妹儿的热情,喝完最后一滴时,张酒罐就有点麻了。喝麻了的张酒罐迷糊中觉得自己好像在一条红色的公路上骑摩托车,还飘移了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爽。
早上醒来时,张酒罐发现自己睡在柳妹儿的床上,床上铺着红色床单。
自此,张酒罐隔三岔五往柳妹儿家跑。一来二去,张酒罐的老婆发现了问题,寻死觅活了几个回合,见没什么效果,就主动辞职不干了。
入冬季节,柳妹儿杀了过年猪,摆了两桌,一来想庆祝下,二来也想把自己跟张酒罐的事给订下来。没了老婆的张酒罐也是巴不得柳妹儿早点来给他煨脚。
嚼着回锅肉,想着柳妹儿的红床单,推杯换碟之间,张酒罐就将一斤老白干下了肚。好事的客人将张酒罐的杯子又写了二两进去,起着哄要柳妹儿和张酒罐喝交杯酒。借着气氛,张酒罐一口闷掉了杯中酒。说笑间,大家起着哄给张酒罐的杯子又写了好几个二两。
吃完酒席,张酒罐想着要去给柳妹儿买个定情的信物。骑着摩托车,飘移着上了路。
柳妹儿家离国道还有那么几里村公路,张酒罐嫌它太窄,也不敢大意,只能小飘一下。捱到上了国道,张酒罐就象是进了飞机跑道一样,顿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提速、换档、轰油,动作干净利索,几近完美。从二档到五档,只用了两三秒的时间和二三十米的距离。张酒罐伏在摩托车上,在宽阔的公路上左一歪、右一偏,飘来飘去,感觉象在飞。
终究是老白干后劲大,也可能是最后那几个二两的缘故。飘着飘着,张酒罐就觉得脑壳发胀,眼皮也发沉。
飘过几个路口后,一辆红色的运渣车从他身边超过。张酒罐仿佛觉得身边有一股红风刮起,还扬起了灰尘,把眼睛也迷糊了。张酒罐腾出左手,揉了揉眼睛,继续飘着。
刮过的红风就在张酒罐的前面一直摇着。摇着摇着,红风就变成了柳妹儿家的床单。那床单张酒罐很熟悉,也很迷恋。在那床单上,张酒罐经常产生飘移快感。
张酒罐来不及细想柳妹儿的床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公路上了。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很需要红床单,很需要释放快感。而且这种快感离自己很近很近,似乎触手可及,近得都闻得到它的气味了。
张酒罐攥紧车把,猛的一拧油门。摩托车象发了情一样,带着张酒罐呼地一下就窜进了床单里。
“吱――”,运渣车在公路上拉下两道刺眼的黑印后停了下来。
“找死呀”!驾驶员骂骂咧咧地跳下来,发现张酒罐的头卡在渣车的油箱上,脚别在摩托车变形的轮胎里,有出气没进气。
“120”救护车撕扯着喉咙把浑身是血的张酒罐送进了急救室。
两个星期后,张酒罐从重症监护室转了出来,双腿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绷带,眼神直直的。
三个月后,张酒罐扶着墙可以行走了,但是因为头部受了重度撞击,落下了后遗症。从此看见红色就兴奋,看见女人直喊“柳妹儿”。
柳妹儿却一直没来。熟悉的人就跟他说“柳妹儿换床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