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最是读书时

入夏后的清晨，天亮得较早，以前的生物钟还没有变更过来，总要靠闹钟叫醒自己。忽一日，闹钟未响，却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催醒。

伫立窗前，窗外的小树林绿叶浓密，一群画眉和麻雀在枝头跳跃，彼此间交头接耳，发出清丽的鸣叫，仿佛在早读。置身其中，曾经的早读历历在目。

参军的第三年，可以考军校。团里组织了一个“苗子班”，一些文化底子比较好的战士被各单位选送进去。我亦有幸被选中。

进入这个班后，军事训练相对较少，主要是文化课补习。说是补习，基本上也就是靠自己复习，遇上不懂的，就找学习好的战友问。那时，早上背诵、白天复习、晚上练题就成了常态。

我是农村兵，不像城市兵那样退伍后可以安排工作。我没有退路，否则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

班上的绝大部分战友和我一样，都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我们都很刻苦。一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要在10点后才睡，后来是11点，再后来是12点。早上也起得更早，最初是6点半，后来6点，再后来就是5点钟起床。

5点钟起床时，天已经麻乎乎亮。我用清水洗一把脸，拿上课本就去早读背诵。那时背得最多的就是政治、语文。背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再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跑步、练器械和跨越障碍等体能训练。

那段时间，虽精力旺盛，但长时间早起、熬夜，也会出现睡眠不足，上午总想打瞌睡。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提神，比如用冷水洗脸，或者吃生大蒜，更绝的是嚼干辣椒。离全军统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却发现自己不会的东西越来越多，心里不免有些焦急。“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或许是用脑过度，或许是营养不良，那段时间，我每次洗头时，脸盆里总会漂起一层头发。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古诗是母亲经常教育我们用的语言。“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却是我的自励警句。那时的我没有退路可言，仍义无反顾地早起、晚睡，每天鸟鸣催我醒，朝霞伴我读。

“苦心人，天不负。”8月下旬，我终于收到军校录取通知书。那一刻，终觉平日那些辛苦没有白费。

如果以为进了军校就是进了保险箱，那就错了。军校平时怎么严格且不说，单说毕业考试难度就很大。毕业考试课目中既有体能考试，也有文化考试；既有毕业拉练，也有军事指挥。单说军事指挥这一类就有好多课目，比如指挥连队列、指挥阵地战斗等等。

这时，平时大声背诵养成的好习惯就派上用场了。同样是每天早起，那时操场上到处都是人，都是在准备毕业课程的。我选择了操场边的树林，那里有许多高大的白杨树，它们就是我的练习对象。

练习指挥队列，如果有一支队伍供你练习最好，但一个中队有100多个学员都要练，且不说谁来当陪练，单是自己一遍练习下来，没有半小时肯定是完成不了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心中有一支队伍。

我的这支队伍就是那些白杨树，它们站得笔直，从不偷懒，更不会倦怠。在它们面前，我可以是一名班长，也可以是一名排长，还可以是一名连长。从“立正、稍息”的口令开始，到最后的讲评结束，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从最初的磕绊打嗝，到最后的一气呵成，我整整练了一个多月。

那一段时间，总是早起，总是去抢占好的位置，总是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准备。考试的时候，我一遍即过。考官点评时说，“口令清楚、声音洪亮、跑位准确、指挥得当”，最终成绩合格。

窗外的鸟雀叫得更欢，远处有布谷鸟在催人勤劳“播谷、播谷”，眼前有画眉鸟在“啁啾、啁啾”啼鸣，还有许多麻雀在跳跃着、交头接耳着，它们也在早读吗？

我打开窗，让清晨走进屋子，然后翻开新的一页开始早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