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是2012年12月17日的凌晨3、4点钟吧,沐风和往常一样醒了,反正也是睡不着就索性穿起来上网,自进冬以来他一直是这样。
也是同以前一样,他收完农场的菜就欢乐斗地主,自己QQ号的欢乐豆输没了,就上妻的号接着斗。不成想妻子昨晚关机前将她QQ号的登陆密码偷偷删了,这是头一回!一直以来他和妻子都是将QQ号登陆设置成记住密码。他们两人互相都能上,共享网络之美好。
不好!一种不祥的感觉奇袭过来。
沐风想起前天晚上睡觉前,妻子如雪在网上聊天时,他无意——不!是有意偷窥到她和一个网名叫逍遥的聊得十分亲热。
何止亲热,简直是肉麻!他受不了。一开始他克制着,努力地克制,他想等在阳市上班的儿子回来再说。
前些日子,他有所觉察时就受不了,打电话和儿子说了,他本不想跟儿子说,夫妻之间的敏感事情早些年他们就有过,那时他憋的受不了只同好友说了,不想后来满屯都知道,成了人们的笑料。
吃一亏长一智,他再也不敢同外人说,不说可憋在心里太难受,能跟谁说呢?
在他的意识中自己的至亲,第一是妻子,第二是儿子,儿子今年大学毕业都两年了,因此他跟儿子说了。
儿子不相信,一开始他也不信,网上聊天其实也是一种游戏,文字游戏罢了!虽然他本人很少聊。
后来的观察和他对妻子感觉发现不对,其实网络上虽虚幻居多却也不乏真实的!
更何况夫妻间,快三十年的夫妻,对方的心在不在,不用言明,有一种感觉就能感觉到,妻子的心跑了。
他和儿子讲了很多,儿子最后不得不嘱咐他:不要冲动,等我春节回家后再说。因此他尽力的克制着,克制着。可眼望着妩如雪和逍遥聊得肆无忌惮还没完没了。
“你!你干啥?”微笑气得失控了,突然咆哮起来。
“干啥?干啥?”如雪吓了一哆嗦,回头看着双目圆睁满脸通红的沐风,很茫然。
“你都聊啥?”沐风一声比一声大。
“没啥!”如雪茫然。
“你网恋了。”沐风整个脸气变形了。
“瞎说!我没有!”
“没有?你和辽宁营口的一个叫逍遥的……你当我不知,你一个群里的群主。你还专门给他设置他上线提示,有一天早上我正用你的号视频斗地主,他一上来就把我当你了,一个劲的得瑟!我没跟你说,你当我不知道?”微笑一顿连珠炮轰,恨不得要把她撕了。
“没有!”
“没有就把他删了,我排斥他!”
“这,网上虚幻的东西,你还……”
“那也不行!我难受!”
……
“行,我删。”看到沐风狂吼,如雪不得不删掉和逍遥的聊天记录,以及其好友名单,没删那个群,就匆匆下了。微笑这才气哄哄地睡了,如雪也关掉电脑睡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还是没事,两人就像没发生吵闹似的,一切如常,天黑时儿子不放心还来了电话,沐风悄悄给儿子发了短信,告诉儿子放心,他和她妈摊牌了,没事了。
沐风本以为真的没事了,万万没想到妻子会这样,怪不得昨晚她弄到后半夜才睡。看来她果真有“鬼”,要不咋不让我上她的号呢?
沐风气得一声不吭坐在电脑前,每天早上都由他生的炉子,今天他没生,后来都10点多钟,如雪才不得不起来生的炉子,做好饭端上桌子,叫沐风吃,沐风坐在电脑前仍一动不动没有好腔调:“不饿!”
“不吃拉倒。一会我走!把这个家留给你,这个家没法待。”
如雪早就看到微笑生气了。从昨天深夜关机前,关掉自己QQ登陆秘密设置时,那一刻起,她就准备豁出去了。
“你说啥?你走我也走。”
沐风内心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心想就是这电脑惹的祸,站起身来捧起键盘和显示器,抓起鼠标和喇叭就猛烈地往地上恨恨地摔去,要不是如雪抢着,恐怕连主机也保不住。
如雪望着地上摔得满地的电脑部件,心都碎了,拿起包真的夺门而去。
留下沐风独自一人呆在屋里,他的心更是冰凉冰凉的:“走吧走吧我也走。”
想到这他觉得该跟儿子说一声,于是打电话告诉儿子,他为那事和他妈吵架了,并且他把电脑摔了。
“这么严重?”儿子十分惊讶。
“是的,你妈她走了。她什么态度?要没那事你走啥?儿子,爸跟你说的意思就是你妈能走我也走。”
“爸,你先别走,等我打电话劝劝我妈再说。”儿子急忙中断通话。
放下电话,沐风呆呆地在屋里来回走动,焦急地等着儿子的电话。不一会,可沐风却觉得是好半天,电话终于响了。
“爸,你想走就走吧,我……”儿子说着说着在电话那头哭了,并且哭得十分伤心。
沐风傻了,真不知道咋办,儿子的反应叫他肝肠寸断,更让他骑虎难下,他原本说走仅仅是想回老家看看,只是气话,还说不准不走,若儿子在中间周旋熄灭他们的“火”,只要有人留哦,他也不想真走。现在箭在弦上他不得不走,想着,他越想越来气:“好个没良心如雪,你狠,别怪我更狠!”
沐风把自己穿的用的全找出来,装了两大包,他打算走了再也不回来。
(二)
2012年12月21日,也就是世人唠得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
凌晨3时27分火车准时停在黄站,沐风跳下车踩踩地地还在,抬头望望天天还有,真好!真真真好!末日的世界还在,并且他还回到阔别十载的故乡,如获新生。
刚出站妹夫和妹妹早早地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看到亲人倍觉亲就不用说。坐上摩托车在寒冷的冬至日凌晨奔驰,妹夫他们该有多冷也不用质凝,可沐风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冷,不知道是久驻北方饱尝寒风刺骨,还是踏上故土的心情好的缘故,反正就是觉得故乡冬至日凌晨的这寒风也分外温柔!
两妹夫都进城打工,他们两家都搬进黄城,租的房子相距并不远,老屋里就剩母亲一人,大家都不放心,就由大妹妹她们领养着。因此这次回黄,沐风都是在两妹妹家轮换住,母亲看见他一把抓住不放,他到谁家她跟到谁家,几乎寸步不离深怕他偷偷溜走似的。唉,可怜的老妈!
是的,沐风最愧对的就是母亲!这次回来走得匆忙,啥也没给妈妈买,不是他忘了,而是赚的钱他都交给如雪,手边一分没留,回来时的车票钱还是几天前如雪给他买猪饲料而恰巧还没去买的钱,买完车票就用没了,想过给妈妈买点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才后悔自己没留点私房钱。
他每天也只是陪陪她说说话而已,至于其它的一切都是空空,空空也。他还愧对两妹妹们,哥我太不称职。大恩不言谢,哥我就不多说,谁叫我们是同胞兄妹?
唯一叫沐风欣慰的是这次回来,让他赶上了父亲的忌日——阴历冬月十三是父亲去世13周年。
到黄的第四天,也就是阴历冬月十二,他和大妹妹以及母亲乘车回到久违的侯塆,还未进塆子他们就下车直奔学屋山,给爷爷、奶奶、父亲和伯父上坟,祭奠一番后他们才进塆子。
塆子除了有一些后盖的楼房外,还跟25年前没啥大变化!
小时候总觉得塆子很大,现在看塆子却太小太小。30多点的人家几乎人去屋空的有三分之二,仍守在家里寥寥无几,没想进塆子所见的故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叹说他老得太快!看上去比他在外打工的长兄还要老!是真的吗?沐风问母亲和妹妹,她们笑笑。
走近老屋,还是原来那样太熟悉了,它被旁边后盖的楼比下去了,又小又破!唯一不同的是在大门框上订了个“侯塆17”的门牌号。
妹妹打开门,微笑迫不及待挤进去,屋里空空荡荡好凄凉!抬头望望,屋顶的瓦有好多处都漏天了,屋里地上到处是凡能用来接水的东西都摆上了,还有没东西接水的地方都留下大大小小的圆圆的十分规则的坑。
他每一间房子都细致看了一遍,猛地发现老屋里并不是空空如也,到处是他童年的回忆,满满,满满的!
冬月十三的中午,妹妹做好祭祀的菜,他们三人一起为父亲摆上,母亲拿出一瓶酒教他为父亲酌上,并祷告“爸爸,今天是您13年的祭日,您的二儿子才能亲手为您敬酒,您喝好!原谅儿子的不孝!”之后他们又为父亲烧冥纸钱,俯首磕头,最后燃放鞭炮送他老人家走。
沐风在老屋只住了一夜,做完父亲的周年祭祀后就匆匆地返回黄,后来除了去一趟鄂探望三叔他们外,再哪也没去,老老实实地陪着妈妈。
虽然老妈和妹妹们一再挽留他过完春节再走,虽然他也十分恋恋不舍,可还是在2013年1月3日傍晚18时34分(那天列车晚点10分)登上北去的火车。
他是想给如雪,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免得自己以后后悔,才迅速做出返回,更何况他爱如雪爱得不可救药!
(三)
沐风回到佳市时,已经是5号的中午11:50。
一出火车站,他午饭都没吃,顾不上去吃,他争分夺秒地直奔汽车站,想尽快赶上早一点回家的大巴。
还好,他火急火燎地在售票口买到12:30的票,售票员提醒他,还只剩5分钟就要发车了,你赶快去2号检票口进站。
沐风慌乱地冲过检票口,刚到大巴,大巴就启动出发了。谢天谢地总算是赶上了,还能早半个小时到家!
这是咋的啦?才出来十几天,这么归心似箭,半个小时都等不了!
大巴刚出城区,乘务员查票了,沐风心安理得地递上在车站售票窗口买的票,谁知乘务员看后说:“你咋不检票呢?票没检就没进电脑系统程序库,你这个票就白买了,无效!你还要重新再买。”
看看,这事,慌乱出错了吧。他跟乘务员和司机解释并争执了好久都没用,司机火了,嘎地踩了刹车,打开车门:“不补票,我也不稀罕,你就下去!”
要不是他归心似箭,沐风才认倒霉,掏钱重新补票,真是倒八辈子的霉。掏遍全身只有十几元,不够。他又商量着:“等下车时,叫人送钱来补票。”
于是他拿出手机,略微思索后,跟自己十分要好的朋友打了过去,告诉朋友到公路边接他时,别忘了带三十元钱给他补票。
沐风就是这么狼狈不堪,窝囊,窝心地让朋友送到家的。
如雪也没说啥,当着朋友的面,还能说啥?能咋样呢?这也就是朋友坚持送他到家的目的。
他们尽说着没检票和补票这个话题,说了半天,你一句,他一句的,渐渐地气氛就不那么尴尬了,又和以前一样,朋友才放心地走了。
叫沐风想不到的是,朋友走后,如雪跟他说的第一件事竟是,河北的一个女网友自杀了,就在这几天的事。她自杀前,还唯一专门找过如雪,如雪说可惜家里电脑摔坏了,一直没上网,没有及时知道,要不在第一时间劝劝,也许她还不会这样……
沐风这才看了看电脑桌上的摔烂了的电脑,没有说啥,就算他想说,一定是逍遥的缘故,她俩不是在网恋么,你说过的。我看那个逍遥就不是个好东西。是他害死她的,伯仁不被我杀,却为我死……他不敢说出来,他怕说了,如雪不高兴,他选择沉默,沉默是金一点不假。
后来,没等微笑开口,果然是如雪先开口张罗修电脑的,沐风也就默认了,并且还是如雪自己亲自拿去修的。
他们又恢复了上网,玩各自想玩的。相安无事。如雪也不联系逍遥了。
有一天,如雪一高兴,就又同意他用她的号斗地主。
偏偏这天沐风用如雪的号斗地主时,又看到一个叫“星期五”把斗地主的他当如雪了,聊天。
这回沐风没象以前遇着逍遥时,默不做声,他便偷偷地和人家聊起来,才知道还是逍遥,阴魂不散!
只不过是又换了个号。
还不等他深入了解到更多,如雪从外面进来了。沐风忙匆匆地不露声色删掉刚刚的聊天记录,“安心”斗地主。
再后来,他发现,如雪还曾经上过“星期五”的号。他们再也不象以前,每次上号都要输入密码才能上。所以有一天他看到了登陆过的号里竟多出“星期五”来,再谨慎,百密必有一失,她竟不小心,下线后忘了删除“星期五”登录后的这点蛛丝马迹。
嗬!“约会”升级了,共同上一个号了。沐风鄙视地微笑着,也装着没事似的。
等儿子回家后,他把这些都跟儿子说了,儿子开始还是不信,便有意无意地偷看到如雪和别人聊天说,叫对方注意沐风的两个号,不要跟其加好友,聊天,连访问权都不让给,等等之后,也就直摇头晃脑。
春节前后,儿子联合沐风,旁敲侧击没少拿话敲打如雪。很聪明的如雪竟然毫无反应。连儿子都无能为力地喟叹,变了变了,变弱智了。
儿子自小开始,就一直十分崇拜自己的妈妈,他除了喟叹和摇头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作为,那可是他最爱的妈妈,他慢慢地干脆不过问这件事,一副听天由命。
很快儿子的假期结束了,儿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是非之地”,自己走了。逃避起来。
这个春节过得并不安神!
(四)
儿子可以逃避,可沐风逃避不了。
他也想过逃避,可绕不过去,能逃避一时,总不是个法,这件事毕竟是一块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经过再三再四的思索,还是主动地跟如雪再次地谈谈。
表面看沐风没事,其实是暴风雨来的前兆。
那是三月份,有一天夜里,沐风还是忍不住,跟如雪推心置腹地摊牌了,把他所知道的和分析的都说开了,直说得如雪在被窝里直哆嗦,如雪就来个死不认账,一言不发。
如雪不出声,沐风就更来气,早上自个起来,饭没吃,就去镇里办点事,等办完事回来,已是近中午11点了。
进屋一看,如雪还在躺着,是穿着衣服躺着,默不做声,沐风叹了口气,也没说啥,站在屋里生闷气。
这是咋啦?什么态度?
沐风还是忍经不住出声了:“我昨夜说的那些,对也好,错也罢!你不吭声也算了。我表个态,咱们长的短的都忽略不计,统统翻过去,想好的话,从头再来,我们接着过,不想好也罢。再好好考虑些日子作决定,定个期限,就到五一吧,我们真该做个了断,好聚好散。”
还没等沐风说完,就见如雪抽了起来,十分吓人!
沐风吓坏了,直问她咋啦?如雪就是不说话。
莫不是喝药了?药发作了?
想到这,沐风赶忙拿出手机,叫车,叫人把如雪弄上车,直奔县医院,幸亏县医院有同学,电话打过去,那边的早做好准备抢救。
医院的同学很沉着,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判定不是吃药,很快做了相应的处置,用上药有一个多小时就好了许多,但还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经过七天在医院陪护,沐风还是想不明白,若是他说的对,那如雪就是装病,若是错了,那她一定是气得休克。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微笑又拿定主意,算了,翻过去。因为这次是真的把他吓坏了!在他摸不到如雪的心跳时,他也不顾有没有外人,他就哭了,原来他是那么地在乎她,舍不得她,不能没有她。
更何况如雪还查到有甲状腺瘤,他和医生约好一个月后再来做切除手术,所以他要放下杂念。
(五)
到了2013年5月24日,沐风在他的QQ空间他写了这样一篇《致我的爱人》的日志:
“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甚至快要生离死别(3月12日你去医院抢救那次)后,我以为我已经过了涅槃,修炼成正果,心灵开始净化,灵魂开始升华;我以为自己已走出迷惘,走出纠结,走出感情的沼泽地;我以为我开始脱胎换骨,历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为了你的平安、健康,为了我们的快乐、幸福,我想我学会了放下、容忍,甚至原谅!
特别是你4月17日做完手术后,我更是严格要求自己:只要你高兴你爱咋的就咋的!我愿用我的痛换你今后的平安、健康、快乐、幸福!我要争取做得完美,爱你,宠你,百倍千倍万倍地呵护你。
我努力努力再努力!我竭尽全力!
但,我还是逃也逃不了你,你玩火自焚给我的疼和痛。
你在手术室内禁受的痛苦,我在外虽不能看到,但你可知道我在外那一小时的煎熬?后来看到你术后6小时的痛苦,我比你还痛苦!你经历的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我承受的是精神上的痛和苦。
你的痛苦尚有我陪你一起痛苦,而我的痛苦你竟视而不见。
你玩火自焚所给我的痛苦是翻倍的痛和苦!我一忍再忍,忍了又忍,看到你一而再再而三,我简直要忍无可忍!
是不是我们的爱情已走到尽头?是不是我俩已貌合神离?
要是这样,我仍坚守还有何意义?哪怕我十亿个不舍!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太不是时候,这可都是你,你的行为逼我不得不说的。
我的痛不仅仅是你对我的视而不见,我的痛也不仅仅是你的心渐行渐远,我的苦更不仅仅是你不珍惜我不珍爱你自己,而是看见你在玩火自焚!
你在玩火自焚,我说也说不得,我想制止也制止不了——我的爱人,我深爱的爱人,我至亲至亲的爱人。
你说你,你是不是在玩火自焚?!
我说你网恋,你就是不相信,和你为此吵了闹了,我砸了电脑我跑了,你还不自我反省。不是以为你不承认,事情就没发生(我倒希望是真没发生),我没辙,我没理,我才又不得不回到你身边。我之所以回来,那是因了我太太爱你,我想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都说好了我们从头再来。可是你修好电脑后,不久,很快又让我发现,这回你虽做的比上次要隐秘“安全”。我黄牌警告后,这回你来“软的”,有可能是春节临近?还是你真怕我要结束我们的婚姻?
你说,你要是跟对了一个好人,还好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幸福,或许我还可以考虑——放手,成全你。可在我还没发火走之前听你说过,他以前跟河北的一个网友非常非常地好(网恋),我回来后又听你说河北那个和他要好的网友自杀了,那个网友在自杀前还找过你,遗憾那时家里电脑被我砸坏了,你一直没上网不知道,要不你会劝劝她,也许她不会自杀的。依我看,是他害死她的,他是个玩网络感情的骗子,你跟这样的人网恋不是玩火自焚么?
可你偏偏,偏偏要执迷不悟,一发不可收,恋恋不忘。时不时还偷偷地和他联系,哪怕你生病了,哪怕你在休息和休养康复中,你当我不知道?要不是我太在乎你,要不是你两次进医院,我忍了又忍,我不忍丢下你,我还在这挣扎、煎熬、痛苦干嘛?
你,醒醒吧!你停止吧!你若还要拿这事刺激我,与我,与你会有什么好?
就算你,你非要!那你就别让我撞上发现,或许……不!不可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只要是你做了,不可能不会不让我撞上发现的。
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到底还要不要忍?我想忍不了还要忍,只要你高兴。为了你的康复,就算再难忍我还得忍,你知道吗?我的心在滴血,我有多痛多苦!一旦发现你的心和他约会。
是不是我心里有病?就算我有病,那也是你让我得的,也只有你能医治。
你治治我吧,你肯治么?”
(六)
7月21日,沐风在空间又写了《想你》:
“那天你刚走,好友问我有啥想法或感觉,我不加思考脱口而出无所谓。
我想这么做,也信心百倍想这么去努力,把自己练成超然脱俗,不为儿女私情所困的洒脱之人,拿得起放得下的自由人。
这才几天呀?我就悄无声息地偷偷地开始想你!想不想你,我自己竟然都说了不算!
原来想你都用不着自己跟自己商量,也大可不必和你商量,想你自自然然,源自心底。
想你都得怨你!是你稳稳地取走我的心,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都不离你左右。
想你更得怨自己!要怨就怨自己没出息,走遍千山万水心里还是忘不了你。
你我恩恩爱爱,你我打打闹闹,你我分分离离,你我厮厮守守,相濡以沫已合二为一,都分不清哪是你哪是我自己,你和我也不知啥时候已成为完整的一体。能不想你?
想你,想你早点回来,想你快点归来!可又不敢催你,怕你在外事情还没办完,怕你在外玩得没尽兴。
想你,不管你是去了哪里,总有一个我在乖乖等你,惦记你!
想你,这才几天我就在盼你,望眼欲穿地期盼你!
想你!想你!想你!
想你……想你……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好好想你,我真的好好好想你。
想你在日出时,想你在黄昏后。
睡梦中依稀记得你回来了,我欢呼雀跃!突然我自己竟被自己喊醒,打灯一看还不到凌晨一点。哦,原来是梦。关灯再睡,可怎么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打开电脑就写下了想你的心声,想你的肺腑之言。
不知不觉天啥时候亮的我都不知,不知不觉五点多了,要不是外面猪圈里的猪嗷嗷直叫,我会一直定格在电脑前,定格在对你的思恋中。
匆匆喂完猪回到屋里,我习惯地做好早饭,端上桌子,可望着饭无法吞咽。
干脆我不吃,又来到空间接着写想你。
这真是想你从日出开始,想你在黄昏之后!
白天想你,吃不下饭!夜里想你,睡不好觉。想你能充饥,想你不用休息。想你真好!想你真苦!
想你的滋味谁会知晓,想你的滋味只有自己独自品味,想你真的无法言表,尽管再多的文字也写不出,写不尽对你的那份思和念,再好的词,再美的句,对比对你的思念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又捱过一天,22日。他在空间又写出《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你的日子,我就爱做一件事,白天只要一有空,我就迫不急待地打开电脑,连网,上QQ,是那么焦急地想看空间里有没有你的新消息,尚有,还不够;没有,就立马蔫了——好失望!如果没事就那么一直守在电脑前一边在网上干点别的,一边苦苦地苦等你和你的消息。到了晚上也迟迟不睡,就算睡了只要一醒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电脑,连网,上QQ。
没有你的日子,就连上网网速也慢,网速太不给力。
没有你的日子,就连时间也跟我过不去,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特别特别地慢!一分一秒都是那格外格外地长!唉,我算是懂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没有你的日子,我只有泡在网上没完没了的疯狂地斗地主,斗着斗着就坐不住,好像有啥事要做没做。你在的时候我总也斗不够的地主竟然也斗够了耶!
没有你的日子,我说不上来是啥滋味,只晓得吃啥啥没味,干啥啥没意思,看啥啥不上眼。
没有你的日子,连天,天也不晴,老是没玩没了地下着雨。
没有你的日子,就连睡觉也不踏实。
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要做啥,整个人像丢了魂。”
是啊!如雪才去省城做身体复查5天,沐风就这点出息,真的丢了魂!连写出这么肉麻的文字,看来沐风真的没救了。
4月17日如雪做完甲状腺瘤摘除术后,大夫叮嘱过三个月再去大一点的医院复查一下,看里面恢复得如何,这不,如雪就自己一人去了省城,本来沐风坚持要陪着一起去的,但说不过如雪,如雪偏不让他一起去,理由就是圈里有50多头猪,不好意思找外人照看。
沐风正眼巴巴盯着电脑显示屏,5天没音的如雪总算找他聊天了。
如雪说,她在省肿瘤医院,哈一院,哈二院都去看了,情况很糟。还在二院做了穿刺,做了细胞培植,说是癌细胞在扩散,已到淋巴上。
没等如雪说完,他吓得赶忙说:“那赶紧在二院做摘除。”
如雪说大夫说几率很低,不敢做,初步建议保守治疗。感觉大夫有话没说完,大夫叫她后天再去找他,他明天再约了几个专家会诊一下,叫她后天再过去作最终治疗方案来。
沐风一夜没睡,他想:“是不是大夫有话不好当面和患者直言,一定是的。”他便去找舅兄帮着喂两天猪,他要赶去二院听听大夫咋说,舅兄说,你莫冒蒙去,得打电话问清楚。
可沐风打电话,如雪死活不让去!
沐风又想到,如雪的侄女在省城上班,侄女是大学毕业留在省城的。那就叫侄女陪着去听听,于是他又打电话给侄女,将事情前前后后跟侄女说了一遍,嘱咐侄女去二院替他问问大夫,到底咋回事。
结果如雪回来后说,不等侄女赶过去,她自己一人先到医院去了。沐风问她要医院检查的那些单据看看,如雪却说,大夫要她过半年再去找他,怕她不去,去找别的大夫,把她的哪些检查单据全扣下了。
问她,咋治疗方案。她说,还是保守治疗,淋巴器官是人体最大的器官,太危险,做手术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等等。
沐风再也没说啥,闷头直怀凝,就因为看不到检查单据。
快三十年的夫妻了,如雪有说谎的过去,还真没少说,不是她自己过后忘了,自己再说漏了,就是他通过侧面验证出来的,但他从不揭穿,他就装傻。
这回还装傻吧。
(七)
那天傍晚,也就是8月6日的傍晚。如雪在村里跳完广场舞回来,沐风看到如雪单薄的衣兜里有包香烟,他吃惊问:“你又抽烟?”
如雪忙解释,是谁谁穿裙子,没兜,就让她代揣着,回家忘了。沐风信了。
8号一大早,沐风又在如雪身上发现那包香烟,质问如雪:“还忘了给人家?”
如雪脸红了。这时恰巧前天如雪说叫她代揣烟的那人来了,一进门就大声说:“如雪,把你的烟给我一颗。”
这回真就穿帮了。沐风立马火了,一不管有外人在场,二不顾如雪有病:“哼!说好再不抽烟,咋又偷着抽?还撒谎!你是真有病假有病?”
“真有病。”
“真有病,咋还抽烟?你不是回来说,大夫嘱咐不让吗?”
后来,沐风越想越来气,二十多年的旧事也都想起来了,重点的还是最近如雪还在网上的那些事,从省城回来后,如雪竟然把她的电话都给了网友。儿子不是曾警告,千万不要把手机号告诉网友,她偏要给,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那么多,满天飞。
更可气的事,网友来电话,当着沐风的面,还不接,就是接,还要躲得远远的。都是网上那些网友教坏的。
想到此,他正好看见如雪的手机放在炕上:“你不是换了智能手机好上网么,我给你摔碎,看你咋上?”
沐风就狠狠地抓起如雪新买不久的智能手机,疯狂地往地上摔去。
如雪直流泪。
沐风还不解恨。
他又想起,又到了一年一次该给老家的老妈一次性打3000元生活费的时间了。如雪连续住院看病和去哈复查等等,手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也就三千多点,本打算留着急用,母亲的生活费延后,等买了猪再打。这会他已气昏了头,失去理智,成了魔鬼!
他开始翻找家里的那个储蓄折,并狠狠地哆嗦:“给我,我妈打钱去。”
如雪哭着插话了:“给儿子打钱舍不得,给你妈就舍得?”
“不提儿子则罢,这哪跟哪,儿子刚大学毕业,自己能挣钱。老妈年衰,不能赚钱。能比吗?”
“那我就不同意给她打那三千块!”
“不同意,拉倒!我还不打了。我回去养她老。”
第二天一大早,沐风果就真的走了,邻居亲戚朋友一大群,再怎么劝说,挽留,拉也没拉住他。他这回特别铁心地上了大巴。
10日,沐风在哈候车,在站附近的一个小旅店的休息时,他在电脑上写下了一首《我走了》:
“我走了
有谁能知道我内心的痛
除了我自己
我走了
又有谁晓得我是为了什么
我不走是痛苦
我走了还是痛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这痛苦
竟成了我的专利
唉
就算是我满身都是嘴
我也无法
无法让你不去曲解我的心意
我的人是走了
我的心却没走”
这是2013年8月10日,沐风QQ空间里写下这首诗后,真的离开了同他一起白手起家的如雪,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如雪,一起相依磕磕碰碰26载的如雪。
就再也没回来。
传言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只是跟人们开了个幽默的玩笑,如雪和沐风没有想到他们婚姻的末日却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