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井
老井一直刻在我记忆的深处,任凭时光如何磨洗,它依然清晰如初。
老井位于老家的前面,出大门过马路就是。每天早晨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就会听到打水的汉子们,在井沿大声说笑的声音,于是小村就从暖暖的被窝里醒来了……
我常常躲在被窝里听父亲在井沿跟乡亲们打招呼唠家常的声音。父亲的声音厚重响亮,抑扬顿挫,如同高山流水,激荡着乡村民俗文化的意蕴。年轻的父亲,那时已经是村里的会计了。
听到父亲担着两桶水,吱吱呀呀有节奏地走回院子的声音时,我和弟弟就要飞快地穿好衣服,做出准备起床的样子。父亲不喜欢睡懒觉的孩子,于是我和弟弟都养成了早早起床的习惯。
大人们担完水之后,老井就安静下来。就像一个刚刚打完早工的青年,赤膊坐在院子里歇息,目光随着袅袅炊烟缓缓上升,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我常常躲在被窝里听父亲在井沿跟乡亲们打招呼唠家常的声音。父亲的声音厚重响亮,抑扬顿挫,如同高山流水,激荡着乡村民俗文化的意蕴。年轻的父亲,那时已经是村里的会计了。
听到父亲担着两桶水,吱吱呀呀有节奏地走回院子的声音时,我和弟弟就要飞快地穿好衣服,做出准备起床的样子。父亲不喜欢睡懒觉的孩子,于是我和弟弟都养成了早早起床的习惯。
大人们担完水之后,老井就安静下来。就像一个刚刚打完早工的青年,赤膊坐在院子里歇息,目光随着袅袅炊烟缓缓上升,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大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错落有致的土房草舍,我们一帮小孩子便约会似地三三两两地来到了井沿。或者在井沿的北侧引水凿渠,或者在南侧堵水垒坝;或者在井沿的东侧戏弄一种叫扁担钩的小昆虫,或者在西侧观察一只蚂蚁如何找回自己的洞穴……这时你才会知道,老井不仅是村里人生命之源,更是孩子们的乐园。
老井深有数米或者十几米,里面黑洞洞的,面向井口就会感到一股寒气缓缓而出,令人胆怯又令人神往,总有一种下到井底探寻水的源头的想法……
老井四壁由不规则的石头垒成,长满了碧绿的青苔。有时我们也好奇地摇动打水用的辘轳,把井绳全部缠上辘轳后,撒腿就跑,恐怕飞速转动的摇把打掉了我们的下巴甚至牙齿。跑到距离老井三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辘轳叽里咕噜地转动,井绳一圈圈探进老井,我们便欢呼雀跃起来,如同解放军战士们打了胜仗……
冬季的老井常常冒着乳白色的雾气,井口越来越小,甚至容不下一只水桶。井台也因为结冰越来越高,甚至高出了井口。这是非常危险的,来这里打水的人们脚下一滑就容易掉进井里。当然,更令人担心的是我们这些常常跑到井沿玩耍的小孩子。
于是,大人们就自觉从家里拿来带尖的镐头、锋利的冰穿子,还有铁锹等工具,穿冰的穿冰,清理的清理,井沿四周便热闹起来。我们也跑过去凑热闹,帮忙把刨下来的冰块搬到井口旁边的水沟里。
偶尔也有水桶掉进井里的时候,于是就有离老井近的人跑回家里,拿来系着十多米长绳的铁钩子,蹲在井沿上,把头部探进井口,极有耐心地打捞。快时三五分钟,慢时要半个多小时。把水桶打捞上来之后,掉水桶的人也不用说声谢谢,打捞者也不需要“谢谢”,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如果打捞时间超过了十分钟,打捞者还要呈现出满脸的歉意,好像因为自己打捞技术不熟练影响了人家担水似的。
时光在我为生活的奔波中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转眼之间二十多年就成为昨日的风景。如今再回家乡,老井已经不复存在,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院子里或者屋里打了水井,虽然方便了许多,但却少了村里人在井沿聚会拉家常的情景,也自然看不到孩子们在井沿四周嬉戏的场面了。
唉,看来老井只能永远温馨在我的记忆中了!连同那伸向田间的小路,那活跃在井沿的童年,那一去不复返的悠悠岁月……
2019年12月16日于吉林梅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