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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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波
一
住在京北沙河一带的人，对巩华城这个地名定然是不会陌生的，因为城铁昌平线就有“巩华城站”。
可是，巩华城到底是个什么城？巩华城之魅力何在？这座离巩华城森林公园近在咫尺，与沙河湿地只有一路之隔的古城，一定为许多听到过这个地名的人所不知。
笔者一度住在沙河北大桥，居住小区离巩华城只有一路之隔。可是，对于这样一座曾经赫赫有名的皇家行宫，常常行走于古城门下的亦是一直对其视若未睹。
为了参加一个和抗战有关的主题摄影，于2015年始踏足这座闻名遐迩的京北古城。笔者满怀对抗日志士的尊崇之意，在此拍摄了一组纪实照片，并感慨于数百年来这座古城留给后人的历史记忆是多么丰富而又沉重。
二
当笔者第一次前往巩华城时，在离北门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向一位修自行车的大爷问路，他眯缝着眼睛看着我的相机包，慢慢转过身，向东南方向一挥手，说道：“你也是来照相的吧？这一带都叫巩华城，这里往东一点就有个老城门。”
笔者常常到巩华城森林公园或沙河湿地拍照，每次都能看到不少手持相机的拍客路过此处。
显然，常有摄影师光顾巩华城。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在这座古城寻找到历史的记忆碎片？他们是否也和笔者一样，曾站在一片苍凉的“展思门”前怆然于历史变迁的无情？曾站在依然雄伟壮观的“扶京”门下怀念远去的历史岁月？
三
明永乐一年（1403年），成祖朱棣（1360年－1424年）从侄儿惠帝朱允炆手中夺得皇位。永乐四年（1406年），他下令营建北京城，之后迁都北京。他曾五次出征蒙古，清除了北元的残余势力，而且每次都是御驾亲征。
得益于水陆交通的发达，每次出征，离京一天行程的沙河地区都将成为北伐大军车马粮草的集散地。为了出行方便，朱棣在此修建了沙河店行宫，每次出征前都驻跸于此，短暂整顿兵马后再继续北上。
可是，到了明正统初年（1436年），沙河水系的一次山洪爆发，建成不过30年的沙河店行宫被大水一举冲毁。就在明英宗朱祈镇犹豫是否要重修行宫之际，正统十四年（1449年）又发生了“土木堡之变”。那一次败战，除朱祁镇被蒙古瓦剌部落俘获掳走，明军二十余万人中死伤者过半，包括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埜，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数十文武官员战死，明朝从此元气大伤。虽然，后来被蒙古瓦剌部落释放，却又被新皇帝囚禁的朱祈镇成功复辟，但此后几朝皇帝都未对沙河店行宫进行修葺，荒废了近百年之久。
直到嘉靖十六年（1537年），明世宗谒天寿山陵寝驻跸沙河店时，才产生了重建沙河店行宫的想法。翌年，他在沙河店以东起建行宫，并于嘉靖十九年（1540年）修建了环抱行宫的方形城池，赐名“巩华城”。
得益于南北水陆交通的发达，嘉靖以后，经过明清两个朝代的不断变化与扩充，沙河岸边的巩华城又一次迎来光辉岁月，成为一座兼具谒陵、驻防、漕运、经贸等多种功能的京畿重镇。
巩华城老城墙
四
然而，而今的巩华城除了残留的四个城门，周围已无完好的城墙，拆迁过后的城内更是一片狼藉。
当笔者循着旧城墙找到四个城门，还能从“镇辽”“威漠”两个城门的名称，依稀看到嘉靖皇帝“镇闼东辽”“威镇大漠”的雄心与抱负。
只是到了清朝，朝庭已无需“镇辽”和“威漠”，巩华城因而也失去了原有作用。但清廷还一直派兵驻守此城，只是名称已变为“巩华城营”。尤其到了康熙十六年，“巩华城营”居然变成了清王朝武备院的“擀毡局”，成了专门制作特供皇室和清军使用的“毡子工厂”。
不过，到了乾隆八年，巩华城沾了清王朝顺天府辖区扩大的光，“擀毡局”来了个华丽转身，成了顺天府北路厅捕盗同知衙署所在地，直到清朝末年再次被冷落。
五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将巩华城及行宫洗劫一空。
1932年，沙河行宫被民国政府拆除变卖。
1937年“七七事变”时，日本侵略者攻击巩华城，向扶京门瓮城发射炮弹，把城墙炸出一个大洞。抗日战争胜利后，沙河行宫遗址已片瓦无存，寸草不生。
在此，不得不着墨写一个曾经发生在巩华城，面对日寇我军民同仇敌忾的感人故事。
1937年7月27日，日军进犯京北重镇沙河，受到中国守军的顽强阻击，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夜，黎明时中国守军退出沙河镇，一个掉队的士兵被日军追击，路遇逃跑后又回来给女儿拿鞋的村民孙国山的父亲，把士兵带到家里换衣服以避日军追捕，日军追到后不仅一枪打死中国士兵，还残忍地用刺刀挑死了这位乱世中英勇无畏的中国老人。
六
新中国成立后，附近居民开始陆续迁入已是废墟一片的巩华城，政府也在古城的废墟上建起工厂，同时有大批工人入驻工厂附近的“工人宿舍”。风云变幻数百年的巩华城，从此成为众多普通人家的安身立命之所。
时光的年轮终于转到了21世纪初，巩华城也迎来了重大发展机遇。政府对“巩华城”进行拆迁，准备建一座与老城特色相符，集商业、文化、旅游为一体的“巩华新城”，并结合巩华城森林公园、沙河水库、南北沙河两岸的绿化改造工程，使之成为八达岭高速路沿线新的旅游景点。
然而，这座让人无限期待的“巩华新城”，由于种种原因，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未能拔地而起。拆迁过后的巩华城，举目所在皆残垣断壁，废墟上更是残砖碎瓦堆积如山，每次走过总让人徒生无奈之感。
好在，新城虽未建起来，但古城的保护修缮工作却有了不小进展。自2014年4月，政府开始对巩华城进行大修。由于工程浩大，难以一蹴而就，然而一旦竣工，未来的“巩华城”将会成为规划中的“沙河新城”和昌平科技商务区的核心景观。近日，笔者再次来到巩华城，只见修复工程正在火热进行中，不禁让人为之倍感欣慰。
巩华城森林公园秋色
七
而今，得益于北京百万亩平原造林工程，只要天气晴好，免费开放的巩华城滨河森林公园总是游人如织。而包括沙河水库在内的沙河湿地，经过近几年的精心治理，早年的臭水河已变成荷池或苇塘，成了附近拍客和垂钓爱好者的向往去处。
站在“展思门”下抚今追昔，回溯巩华城600余年来的历史沉浮与70年前那段鲜血凝结、英勇不屈的抗战事迹，在享受巩华城森林公园、沙河湿地景观带来的生态文明之时，也切身感受到了巩华城历史巨变的推力和悲壮，并强烈地唤醒了内心深处的家国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