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痛了

农历2020年2月20日，乍暖还寒，云淡风轻的春天，日子挺好，我回到了生我的小乡村，这次是陪从小养我的姥姥回来了。

母亲说姥姥累了，不再食人间烟火，要回家。姥姥生养母亲一人，但养大了我们兄妹五人。与姥姥的感情，没人懂，也不想说。

姥姥跟着我住的那段日子，真好。那时我已为人之父，可只要天黑我没回家，姥姥就拄着拐棍，站在窗台旁一直等我。姥姥，你是小脚，站着不累啊。

姥姥摔倒了，站不起来了，人老了，成累赘了，没人待见了，真难啊。一辈子要强的姥姥，寄人篱下也不知是啥滋味。都说人老了，就傻了，我觉的姥姥一直明白。我给姥姥洗手、剪指甲的时候，她像吃了糖块的小孩一样听话，一动不动。我尽力的对姥姥好，可又力不从心，想一直孝顺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我竭尽全力去做，但一直也没做好。姥姥会原谅我的，是吧！

明明知道这次姥姥可能熬不过去，可还是想让她熬过去。不过，也想让姥姥一走了之，母亲七十好几了，照顾不了姥姥了，我又不能天天陪着，姥姥再活也是受罪。姥姥回到家很安静，像在睡觉，但意识清醒。我开门时她会睁一下眼，很吃力。我问姥姥喝水不，她也能听懂，会动一下嘴唇，很费力。想的姥姥熬不过去也还能坚持几天吧，其实那是在骗自己。下午阿杜叫去吃饺子，就去了，还喝了一点酒，那应该是装出来的没事。

晚上九点多，我匆匆赶回来，接替母亲陪姥姥。坐下没几分钟，姥姥呼吸短促，我感觉不好，就贴近姥姥耳边想用自己的呼吸把她带出死亡，但那是书上才能出现的奇迹。天黑了，姥姥一直在等我回来，这是姥姥最后一次天黑等我回来了。

姥姥看着我，放心地走了。我看着姥姥，安详地走了。不想难过，姥姥是解脱，大家也是解脱，人世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完美。

真的疼了，痛了，一切都会很快忘却。

        2020.2.20.夜